小頤來的前幾年，孤兒院尚未立案，他們這些年紀最長的孩子，也都只是還沒畢業的窮學生而已。餵飽自己和燒錢付學費都有困難了，更別提替新加入的小妹妹添購新衣和新用品。
他們心懷歉疚，反倒是小小的小頤絲毫不以為意，白天樂乎乎地穿他們略大的舊衣裳爬樹玩沙，夜裡裹著舊被褥睡在木板床上，也就這麼開心心地地過了第一年。
然而小頤開始上小學的隔年，賀琰意識到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這年冬天特別寒冷，就算裹著最保暖的夾克，冷冽的風似乎也會從縫線的隙縫中溜進來，狠狠紮在皮膚上。好幾個冬天的晚上，小頤總會咚咚咚地抱著小枕頭來敲敲他的房門，得到許可後便挨著他熟睡。賀琰以為那是小妹妹難得的撒嬌，直到聖誕節前幾天，當他替早睡的小頤蓋被子時，才看見七歲大的女孩子穿著外套抱著枕頭，將自己縮成一顆球，被褥下的小手和臉蛋冰涼涼的。
『小頤很強壯，不怕冷！』
事後他懊惱地詢問小頤怎麼不早點說，換得女孩理直氣壯的一番手語。
但就算小頤不介意，他還是和情同手足的另外幾四人湊足一筆錢，合資買了一套羽絨寢具，在聖誕節那天，趁小頤上學的時候偷偷大大改造她睡了一年的床鋪。
他深知那小丫頭直率的性子，知道小頤看到這份大禮時肯定會樂翻。然而就算猜中八成，當賀琰下課回家，一進門就被一大坨會走路的羽絨被撞個正著時，他還是當機了一小段時間才意會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笑嘆口氣，賀琰放下背包，伸手掀開印著動物圖案的羽絨厚被，隨即對上小頤紅通通的興奮笑臉。
『小頤的禮物！』飛快打著手語，明明入夜後氣溫轉涼，此刻卻滿額薄汗的小丫頭高高舉起有點重量的羽絨被，獻寶地繞著他團團轉，拖地的大被子差點被他踩個正著。『胖子老公給！蛋蛋禮物！』
……胖子老公公跟蛋蛋禮物是哪個渾蛋講的？不要亂教喔。
困惑好一會才看懂手勢的賀琰無言幾秒，在心中對某個嫌疑最大的傢伙中指了一番，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蹲下身，抓住被子阻止興奮過頭的小孩繼續繞著他跑，另一隻手一把將小頤拉到面前與他對視。
『對，是禮物。』一手比著簡單的手語，一手撥順女孩因橫衝直撞而凌亂的髮絲，溫和地咧起笑，嘴型無聲而緩慢地張闔。「聖誕快樂，小頤。」
小頤眨了眨圓潤的大眼睛，鬆開一直緊抓不放的羽絨被，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笑得比她第一次爬上樹頂時還要燦爛。
此時門邊又傳出動靜，聽那乒乒乓乓的開門聲，賀琰猜想八成是放學後逛一圈生鮮超市才回家的賀安。小頤聽不見聲音，卻也眼尖地看見顫動的喇叭鎖，二話不說放開了他，再次抓起厚重的羽絨被，像幾分鐘前衝撞他一樣撲向毫無警戒的賀小妹。
他蹲在原處，支頰看著被這突如其來一撲嚇得哇哇叫的小妹，以及又把自己罩成移動床單妖怪的阮小頤，再也忍不住地抖肩笑出聲來。
雖然拖著床單跑來跑去不是很好，但看在小頤樂成這樣的份上，今天就稍微通融一下吧。
……可是能不能不要連吃晚餐也抓著被子呢？那個不是毯毯，弄髒送洗妳今天晚上又沒東西能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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ＹＡ我第一個ｗｗｗｗｗ
2015-12-31, 2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