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收集物資的任務中,轉移陣地的時候,她意外地扭到了腳。
本來沒什麼感覺,但跟隨隊伍移動了好幾公里之後,她突然開始感覺到腳踝傳來隱隱的刺痛。
不是無法忍受的痛楚,而且末日之後其實大家都習慣了受傷,況且隊伍還在移動當中,並不是處於可以放鬆下來的安全地帶,不想拖累其他人,所以她選擇將之忽略,決定等找到那天用來過夜的臨時基地之後,再拜託他們隊伍之中的醫學院學生幫她做進一步的診斷跟包紮。
……好像扭傷是要熱敷還是冰敷什麼的吧?
邊思考著,她邊跟隨著隊伍在帶隊領導者的命令下停下腳步,抬頭在四周稍微觀察了一下後,知道接下來要在這邊的大樓之中搜刮後期需要的物資,她便一如往常地提起早先時候自己在路邊隨手扭下的鐵條,然後不等領導者的命令,就很有自知之明地直接抬起腳準備踏入昏暗的大樓之中,去掃蕩那些已經死去卻無法安息的怪物。
這是身為戰鬥組成員之一的她的工作。
在這個隊伍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負責的工作,是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勇敢一點點、拼命一點點就可以做到的事。
不困難,只是對於最初都只是普通人的他們而言,會需要再多一點點的勇氣和決心而已。
必須屏除恐懼與害怕的情緒。
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和艱苦。
儘管如此,為了活下去或者其他種種的目標,他們還是願意比能夠做到的更多努力一點點,而這些都是領導著他們這個隊伍的青年花費很多力氣跟精神一點一點營造出來的氛圍。
那種所有人都願意為隊伍而拼命、可以安心把後背交給其他人守護的感覺,她很喜歡。
所以。
她也會努力的。
努力為了活下去而戰鬥。
努力為了其他人而浴血。
想著想著,莫名其妙就開始燃燒起來的女性提起還沾有早些時候她砸爛某個喪屍腦袋後遺留下來的紅、白色不明黏稠物的鐵條,鬥志昂然地便準備進入大樓之中大開殺戒。
但才提起腳跨出一步,她便讓他們隊伍之中的領導者給出聲攔下。
「等等,你留下。」
「為啥?」
「腳在之前的戰鬥之中扭到了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跟隊伍裡的另外一個青年同樣原本是醫學院學生的領導者指指她其實肉眼應該看不出異樣的腳,「剛剛在移動的過程中就已經動作有點不順了,應該是因為確實會痛所以才沒辦法流暢地動作,不趕緊處理的話會變嚴重喔。」
對方說出了身為醫學院學生的診斷。
她其實覺得應該沒有那麼嚴重,但面對那雙寫著不明顯擔憂的紫色眼睛,終究她還是無法拒絕地乖乖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對方去交代其他人先進去大樓收集物資,之後才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身,毫無顧忌地脫掉了她腳上的鞋襪,然後略帶冷涼的掌心帶著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下的寒意輕柔地覆蓋在她的腳掌之上。
「這樣會痛嗎?」
下一秒,她眼睜睜看著對方握著她的腳掌用力一扭。
隱隱約約中她好像聽見自己的腳傳來喀嚓一聲。
「嘶──!痛痛痛!好痛!根本痛到要死了好不好!」靠,她真的痛到飆淚啊,媽的,對自己人就不能夠稍微動作溫柔一點嘛!渾賬臭小子!虧他還是醫護人員出身的!
雖然……對方好像其實唸的是法醫系,平時的病人叫做屍體……
「誰叫你,會痛還逞強。」
已經開始在她腳上纏上應急用的固定繃帶的青年略帶譴責地睨了她一眼。
她為他寫著不明顯擔憂的眼神不是很在意地聳聳肩。
「只是不想拖累隊伍而已。」
「……並不會拖累。」很快就包紮完畢的青年低聲地說了一句後便站起身,回頭看了眼已經收集完物資並且退出大樓範圍的其他隊員一眼,對其他人喊了句「準備上路」後,才轉過身,背對著她重新蹲下,露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長得很可以依靠的後背,「放心吧,這個隊伍之中的無論任何一個人就算受傷也不會拖累到大家的,況且,就算真的會拖累也無所謂,還有我在,我會當你的依靠。」
所以。
不需要逞強。
不需要勉強。
有他在,無論任何事他都會替她扛下來。
雖然並沒有把話裡的含意說出口,但青年想表達的意思,她其實很明白。
這小子,什麼時候已經成長成這麼可以依靠的男人了呢?
她有些走神地想著。
「知道了,那麼接下來就拜託你了。」伸出手,她也並沒有任何客氣和遲疑地趴上對方的後背,任由已經長得比她還高的青年輕而易舉地將她從地上背起來,然後穩穩地背著她往前邁開腳步。
「不用客氣。」她聽見他說,「不過,姊,你是不是該減肥了?背起來感覺好像有點重。」
……
後面這句就不用提了。
謝謝。
臭小子,皮在癢了是吧?
她朝面前的後腦勺抬手不客氣地巴了一下。
換來前頭的青年低低的悶笑聲,一如在世界產生巨大變動之前的每一個往常。
世界一直在變。
唯有他們彼此的感情,永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