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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天問道】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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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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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逆天問道】正文   【逆天問道】正文 Icon_minitime12017-06-17, 21:21

傳聞太古時期,世界尚為一片混亂,天地是由盤古開天闢地而生,而在盤古死後後,九天靈州上又分別出現由盤古之精、氣、神所幻化而成的三位神祉,分別為:伏羲、神農、女媧。
同時為了創造世界,伏羲耗費自身靈力在神界創造出神族。神農創造獸族。女媧則以土水混合、創造人族。
最後在三位神祉的合作下,世界正式有了所謂的雛型,而天道更是從那時起便已開始運行。

第一位修真者並無人可以明確說出其出現的時間,只知道隨著春去秋來的歲月流轉裡,凡界裡開始有眾生或獲得仙緣、或踏上仙山,習得了修仙的法,也是由於這個開端,世界又起紛亂,伏羲領神族登天,神農於人界死去,女媧則終其一生為護人類留於神州之上直至力竭,在幾經紛爭後,整個世界終被分成神、魔、仙、妖、人、冥六界,神界凌駕於各界之上,仙妖魔三界平行,人界為基礎世界,冥界則獨立於各界之外。

時光再次飛逝。
最終停在一個與諸神距離遙遠,而世間依然繁華的世代。
在這諸神已離靈州遙遠,而神州上的人們依然日日年年踏訪仙山、尋找異寶,從未停下修真修仙的腳步的世代中,只有四個字貫徹其中。

──逆天問道。

×

修真界2730年,5月,清玄派發生了一件極為轟動的事情。

本來在清掃大殿的掃地小童匆忙的衝進主殿,在掌門擰眉正要叱責的時候,那慌亂不已的掃地小童才用不斷顫抖的尖嗓子大叫。

「裴、裴決師兄要死了啊──!」

聽聞這件消息,清玄派掌門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也不顧自身身分,匆匆便帶領其他人走過掃地小童的身邊來到主殿外,剛走出去不久、他們就都在逐漸消失的傳送法陣光芒中看見了掃地小童所說的畫面。

那是一個穿著清玄派道服的青年,從他身上那件紫色道服的深度可以看出其身分不低,誠如方才掃地小童所喊的一樣,青年的名字正好便叫裴決,是清玄派掌門所收的親傳大弟子,實力堅強,地位高聳,但此時此刻青年卻倒在血泊之中,面上一片灰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掌門幾個腳步上前,先是在青年身上幾處大穴點下止血,接著才又塞了顆續命丹到青年口中。

這才勉強又提振些許氣力的裴決眼神依然難以對焦,卻仍努力望向面前灰白長髮的掌門,咳了好幾口濃稠的黑血後,勉強的開了口。「徒兒、徒兒無能……沒救下其他人……師父……」

「這是怎麼回事?」掌門沉聲問到。

「涅噬宗……是涅噬宗……」裴決努力著把事情的來由說出口,但最後仍不敵失血過多造成的無力,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在之後沒多久,清玄派便對外傳出大弟子裴決在尋找異寶途中遭涅噬宗魔修門人暗算,瀕死而歸的消息。

由於也是在不久前,才傳出涅噬宗宗主突破從未有魔修突破的大乘期,成為第一位大乘期魔修,而眼下又發生此事,身為修真界第一大門派,清玄派便立刻決議不再放過任何一名魔修。

以此為由,清玄派邀請各門派召開除魔大會。

×

「師父,聽說裴決師兄受傷,當真是被涅噬宗所傷嗎?」清玄派,戒律長老所居住的院落中,身為戒律長老弟子的青年暫且擱下修煉的動作,對著正在閉目休息的戒律長老提問。

「……為何問?」沒有睜開眼,戒律長老輕聲反問。

「倒也沒有為何,只是覺得此事仍有多處疑點。」譬如只有裴決一人為證,譬如原處並非魔修出沒之地,譬如此事發生的時機太過剛好,許多許多,青年只是一眼便覺得不對的地方。

戒律長老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仍坐在他的位置上,閉著眼、誰也看不懂他在想甚麼。

「主人,所以你跟二弟子會去參加除魔大會嗎?」無視戒律長老看似休息的動作,軟嫩的孩子努力的爬呀爬,最後爬上戒律長老的大腿,一雙圓潤的大眼望著戒律長老,還拉拉他的衣袖。「我聽其他人說這很危險,不能讓主人去,但要二弟子去耶。」

「他們一定是不安好心,想趁機弄我二哥!」另一旁,坐沒坐相的少年賴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衝著哪兒扮了個鬼臉,接著才又被青年回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在這樣的對話中,戒律長老終於才輕輕睜開眼睛,思索片刻後,他先是將拿在手上許久都沒有咬下的仙果交給爬到他懷中的孩子啃,然後才半垂著眼,揉上孩子的髮。「無須擔憂,此事我自有定奪。」

×

雖現今已與其他門派無法相比,但仍曾經列為四大門派的逍遙門自然不可能被撇下。

對於清玄派的邀請,逍遙派掌門頭疼的揉著額角,最後仍是將目光看向從被他喊進廳內就一直有禮半跪在那兒等他指示的青年。

「……賦炘你在門裡挑幾個人帶去吧。」最後逍遙派掌門仍是下了這個指令,「畢竟在怎麼說,我們仍是正派,不可能任由魔修作亂。」

「賦炘遵命。」身著逍遙門袍衣,面冠如玉卻版著一張冷靜嚴肅神情的青年報拳接命,再抬頭、那一雙琥珀色的瞳仁裡並無太多情緒。

而門外院中,另有一名年紀與他相仿的美人拉著另一名小少年叨叨絮絮地說著話。

「洛小白,你說師尊喊大師兄進去那麼久到底是在說甚麼呢?」坐在石階梯上,美人托著香腮,一臉好奇的問著。「如果是有任務指派大師兄去做,也不知道大師兄會不會帶我去啊。」

「就算不會,二師兄不也每次都纏到大師兄帶去嗎?」對於美人的問題,小少年微微側頭,倒是沒有太多的思想。

為這個回答,美人勾起了唇,笑出一臉思念放蕩。

主廳的門開了。

×

清玄派要召開除魔大會的事情,自然沒有半點意外傳入了涅噬宗裏頭。

「宗主,你打算怎麼辦?」如初春風撫的涅噬宗副宗主擰著眉,剛將這個從他處打聽到的消息轉達給涅噬宗宗主。

面對這件消息,光是坐在那裏便是氣勢凜人的涅噬宗宗主只是閉著眼,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打。
他身旁的侍女偷偷抬眼看了其他人,接著又看向未曾發言的宗主,最後低下頭難得順從了一回。

「……若要,便迎戰吧。」底下,身為青龍使者的男人眼簾半垂,糾結猙獰的傷疤劃在他右臉上,為他帶來濃烈的煞氣。

「與其隨意迎戰,為何不先去探清楚他們所言的事情真假?」面對青龍使者的提議,另一旁的玄武使者立刻皺眉,英氣的臉上有著濃烈的不贊同。「裴決師……清玄派裴決被傷之事,可不一定真是我們的人動的手!」

「……雖然我是贊同查清楚這個選擇,但對方如果真打過來,難道不回手嗎?」朱雀使者手指在杯緣摩娑,分明是在場人裡身形最小,氣場卻半分也沒落下。「小臨淵可別因為曾待過清玄派就心軟了。」

「自然不可能不回手。」白虎使者輕聲開口,聲音細微卻清楚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只是最後做決定的都不是我們,是吧?宗主。」

坐在主為的涅噬宗宗主這才輕輕睜開眼,一雙妖異的異色瞳眉先是淡淡的掃過他們每一個人,接著才看向前方,嘴角勾起了一抹極為嘲諷的笑。

「迎戰要,查清也是要。」他慢慢起身,過高的身形放出屬於上位者濃烈的威壓。「我涅噬宗,可不是放著給人欺壓的。」

×

而除了正派魔派中的紛擾,在一幾乎與世隔絕的的小村落裡,也有個村民慌亂地敲響其中一間住宅的房門。

推開門,只露出右半邊如李花潔白清雅容貌的男人對著拍門的村民擺出了困惑的表情。「張叔,怎麼了?」

「不、不好了啊……」村民喘著氣,然後花了一番功夫才平穩下來,接著抬頭與男人對上眼。「你兒子受傷了啊!」

「……甚麼?」幾乎是在聽見的當下立刻變了臉色,然後男人這才看見張叔身後又跟著另外幾人,他們在努力攙扶著另一名青年。

在幾個人的攙扶裡,青年緊緊閉著眼睛,面如死灰,唇瓣卻是異樣的青紫色。
一張艷麗的桃花臉,恍若即將凋零一般,再無半點生氣。

×

另一座村里,在開滿了桔梗花的花園中,有個稚嫩娃娃臉的大孩子突然抬起頭。

「小藍焉,怎麼啦?」

甚麼小,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大孩子為那個稱呼面目抽蓄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輕輕地搖頭。

「沒甚麼,只是覺得起風了。」

×

起風了。
所謂天道,也趁著這風開始了新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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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逼我開正文,所以我開了。
快稱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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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著裊裊白煙的雅室之中,裹著一襲在清玄派極為特立獨行的絲綢紅袍、慵懶散漫靠臥在下首藤椅上、絲毫不在意衣袍因此壓出摺痕的青年手裡握著一只白瓷茶杯,拇指的指腹無意識地在杯緣來回磨蹭,如遠山含黛的細眉舒揚,一雙狹長微勾的丹鳳眼輕垂,視線似落在杯上又似看著空中虛無的哪一點。

那樣即便沉默不語更令人如有層層山巒壓在心上無法呼吸的強大氣場,讓身為清玄派掌門的男人微微蹙眉,接著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同時唇上勾出一抹和藹慈祥的笑。

「丹霄,裴決那孩子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

雖名為藍朵,但其實在清玄派內,不論掌門或者長老們大多都喚他為丹霄的青年很輕地從喉嚨之中擠出了一聲回答,沒費多少力氣的嗓音輕軟得一蹋糊塗,要是沒凝神去聽,只怕很輕易就會錯過。

不過,實在太清楚自己這個師弟懶到什麼程度的清玄派掌門並未漏聽。

「既然你已經聽說,想必也知道了除魔大會的事情,我和其他幾位長老討論過,涅噬宗如此猖狂,況且他們這一任的宗主還突破大乘期成為第一位大乘期魔修,如此大好形勢,他們斷不可能什麼也不做,所以除魔大會不能不召開,為了自保,正派必須先下手為強。」

──因為覺得對方可能打自己,就先把對方殺死嗎?

藍朵雖然覺得掌門如此說法有些不對,但著實懶得與對方多加辯駁,費力氣去做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事他向來不做,況且反正不論正邪,天道自有安排,若涅噬宗或者清玄派因此一蹶不振都是命數,他管不了。

他只知道,掌門特意把他從居所喚來,絕對不會只是為了同他說要召開除魔大會的事。

「要我做什麼?」

「不不不、這回不要你做什麼。」掌門輕吁了口氣,用有些沉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歎息,「只是要知會你一聲,在確定要召開除魔大會的同時,幾位長老也討論到關於這些年,新收的弟子越來越不成材的問題,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給他們機會多鍛鍊鍛鍊,便決議這回的除魔大會每位長老手下都得派出至少二名弟子參與,屆時隊伍會由副掌門和威武長老帶隊,並請凝丹長老隨行確保弟子們的安危。」

二名嗎?這樣正好他兩名弟子都得派出去了。

他想起他家那把劍曾說,聽到其他人提起除魔大會很危險,所以不讓他去,但要讓他二弟子參與的事,看來掌門師兄他們確實是想趁這次機會順便把他收的兩名弟子給一併除掉。

當年的事,怕是把他們給嚇壞了吧。

也不是不清楚為什麼掌門和幾位長老們對於他收的兩個弟子如此排斥和戒備,總想著要找機會弄死他們,不過也正是因為太清楚,所以藍朵除了嘆息也不能多說什麼。

說白了,他們那麼做,還不是怕他又為了護住弟子再搞一次自毀前途。

清玄派這些年確實一代不如一代了,能修煉到大乘期的,數百年來一直只有他一人,有望歷劫登仙的,也只有他一個人,上輩子他為護自己的第一個弟子意外身死,若不是他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帶著記憶和完整的魂魄直接墜入輪迴池轉世、還因禍得福把上輩子原是光火雙屬性的靈根洗鍊成光屬性的天靈根,還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清玄派做他的戒律長老,只怕現今的清玄派已經守不住正道第一門派的位置。

但是……

同掌門師兄和幾位長老一樣,他也不會讓無法護住自己弟子的事再發生一次。

「要宣蕙和宣慎去,可以。」
「那──」
「不過,水凝魄得給我。」

宣慎已經有他助他煉製的本命劍,況且那小子好說歹說也已經是元嬰期,性子又陰險狡猾,只要不是對上涅噬宗的宗主或者幾位使者,自保應當無慮。

但宣蕙是個問題。

那孩子聰敏,可惜相斥的水火雙靈根導致他註定了怎樣修煉也沒辦法有太好的成就,加上他修煉的目的只是為了可以活久一點然後多庇護自己的弟弟一些,因此進入金丹期後便有些得過且過,難有更多進展,然後身為劍修又一直沒有自己的本命劍,實力大減,況且掌門師兄和幾位長老最想對付的恐怕也是曾經身為伭鳳國太子、最可能帶來麻煩的他,這回被迫參與除魔大會怕是凶多吉少。

在沒辦法讓宣蕙可以不去的情況下,他只能想辦法能給宣蕙多一些保命的手段就多弄一些。

保命的藥丹和防護的法寶他都會為他們準備,除此之外,他也得想辦法給宣蕙弄一把比較趁手的劍,只是因為他自己是光屬性的緣故,對應宣蕙身上火靈根的天材異寶他多得是,可是水屬性的就幾乎沒有,因此他才把主意打到掌門師兄的寶庫之中。

如果有水凝魄的話,加上他本來就有的火凝魄,他就能給宣蕙煉一把能發揮他百分百實力的劍。

也清楚他想要水凝魄是為了什麼,掌門猶豫了良久,最後大概是覺得多一把厲害點的劍也改變不了什麼,於是最終還是沉痛地點頭拿出了水凝魄給他。

他把裝著水凝魄的水晶瓶放進左手腕上那條珠鍊的芥子空間之中,然後便告辭了掌門師兄。

一走出雅室,同他一併前來、但因他的命令而並未進入雅室,而是一直蹲在院子裡對著院中那株靈果流口水的乙一立刻跳起來,衝上去牽住他的手。

「主人,你和掌門師兄說完話了?」
「嗯。」

他一邊懶洋洋地應了聲,一邊隨手挑了那顆靈樹上最圓潤又最飽滿的靈果摘下來,隨便在衣袍上面擦了擦,就直接遞給流口水流到快滴到地上的乙一。

接過靈果的乙一喜孜孜地直接在上面喀嚓咬了一大口。

「主人也吃?」

被咬掉一塊而且還沾了一大堆口水的靈果被遞上來。
他瞥了一眼,沒接過。

「不用。」
「那乙一都吃掉了?」
「嗯。」

喀嚓、喀嚓,咬果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沒多久就把整顆果子啃下肚、還連果核都吞掉的乙一舔舔手指。

「主人,所以真的要讓二弟子和三弟子去參加除魔大會嗎?」
「嗯。」
「二弟子和三弟子會不會跟大弟子一樣?」
「不會,我盯著呢。」
「主人也要去?」
「偷偷去,不要告訴其他人。」
「好,乙一不會說。」

小劍靈聽他這樣說,立刻用力地點了下腦袋,還做出了在嘴巴上貼東西的動作。
他給矮不隆冬的小劍靈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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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朵告知他們已經確定每位長老門下都必須派出至少二名弟子參與除魔大會的同時,也給了宣慎幾個瓷瓶說是保命用的丹藥,然後給了他一把劍。

細長的劍刃上流轉著水藍和火紅兩種色澤,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為水火雙靈根的他而煉製的。

「畢竟是劍修,本命劍可以緩,但手上沒有劍怎能行。」

給他劍的藍朵是這麼說的。

他知道師父是為了保他平安活過除魔大會才特意煉製這把劍,畢竟確實如師父所言,劍修還是要手裡有劍才能發揮實力,況且,不需要懂行,光看能夠把水火雙屬性融合在一把劍刃上,他也知道這把劍煉製不易,他該感激地收下,他也確實很感激,但卻無法克制自己地看著那把劍,遲遲未能接過。

十八歲那年,在成年禮後,父皇曾賜他一把劍,劍名『伏儀』,因教他劍法的武官說,他於劍法上天資絕倫。

那把劍劍刃細長鋒利,很得他的喜愛,一直到二十四歲那年為護幼弟大開殺戒,最終劍碎之前,說是教他劍法的師父曾言,使劍之人當劍不離身,劍在人在、劍毀人亡,那時候他很幼稚地信奉著這句話,所以幾乎日日夜夜都佩戴著劍不離身,直到劍碎後他為了保護弟弟而逼不得已拋下碎劍。

大哥曾笑話他這樣的行徑傻氣,可隔日就不知道從哪裏尋了枚劍穗贈他,說是他的成年禮物。

那枚劍穗同伏儀劍一起,六年來從未離身,直到劍碎之後,才同碎劍一起遺失在伭鳳國的皇宮之中,多年後他曾試圖去尋,但再也尋不回來,就跟再也不歸的人一樣。

那之後又過了多少年呢?

自伏儀劍碎之後,雖為劍修,但他再也沒有握過另一把劍,不僅是因為對他而言伏儀是他唯一的一把劍,更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握劍。

是誰說的他天縱奇才?
是誰說的他文武雙全?

被所有人讚美期盼終有一日能成一代賢君的他其實什麼都做不到,他什麼都沒做到啊。

這樣的他哪來的資格再握劍,就算手上有劍,他難道又能保護得了誰?

「師父,我……」

「你曾持劍護下了宣慎,將他帶到為師面前,才最終保他一命,」容貌豔麗雋美、精緻無瑕的青年淡漠地將那把流轉著雙色光澤的劍壓在他掌心之中,冰冷的觸感燙得他幾乎握不住,險些要讓劍墜地,但讓藍朵很堅定地按住著他的五指讓他持穩,「這一次,你可以選擇不拿劍,但沒了劍的你,要用什麼保護弟弟呢?」

但拿了劍,他就能保護得了宣慎嗎?

他怕。

怕得不得了。

怕當年充盈眼眶的血色再現。
怕再嚐那份無能為力的悲痛。

他背著天資絕倫的名,但其實懦弱膽小又一事無成,這樣的他,還敢再握一次劍?

瞧見了他眼中的懼怕恐慌,也知道他的心病,藍朵眸中閃過一絲憐憫,淺緋色的薄唇輕揚,勾出春情無限如拂落一樹梨花的沉醉東風。

「莫憂莫怕,為師在呢。」

天塌了,他扛著。
地陷了,他頂著。

那一份堅定無畏的強大讓宣蕙終於顫抖著握住了劍。

「好。」

他握。
他拿。

他縱使無用,為人兄長,便無論如何也得為了弟弟無懼無畏。

他還活著,不本來就是為此而活嗎?

藍朵離開之後,他踩著院子裡那棵合歡樹下的枯枝落葉,一步一步地圍著樹幹繞圈,手指無意識地撫弄摸蹭著大拇指上的青白玉板指,恍惚之中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的那一年,皇兄帶著寵溺的笑親手為他把劍穗系在劍柄上。

『小蕙,恭喜成年,祝你年年平安順遂。』

他好像還能感覺得到兄長貼著他耳朵低聲說出祝福時吹在他耳廓上的氣息,總讓他癢得受不了,又捨不得躲,自己都沒察覺到地耳朵紅了一片。

多久了?他已經幾年沒在生辰時聽到兄長給他的祝福?

哥。

黃泉地府冷嗎?

對不起,再等等他吧,他總不能丟下阿慎不管,還有師父的恩情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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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廳的門開了。

打扮嬌俏的美人立刻從石階梯上躍起,拖著反應和動作都沒這麼迅速的小少年咚咚咚地幾步就跳上台階,衝到正走出廳門的冷肅青年面前,還險些剎車不及撞上去。

「大師兄,師尊喊你進去說甚麼啊?是不是有任務?去哪?什麼任務?帶我去吧?帶我去吧?」劈哩啪啦地,不等青年給出任何回應,分明容貌俏麗但行為舉止卻挺大剌剌的美人一把抓過都還沒站穩的小少年又把人揪到冷肅青年的面前,直接把小少年往冷肅青年的懷裡塞,「洛小白也說他想去!」

──蛤?他啥時說了?

雖然被拽得頭昏眼花站不穩,但依然沒漏掉他家二師兄最後一句話的洛白一臉懵。

「說任務的事。是。去清玄派。代表逍遙門參加除魔大會。」簡簡單單幾個字就回答完了對方的所有問題,只單單未提及同不同意帶他一同前往的事,一出廳門就遇上這混亂狀況的青年像是習以為常一樣,依舊端著一張冷靜嚴肅的臉,不僅表情、連眼底都絲毫不起波瀾地伸出一手扶住小少年的肩膀讓對方站穩,接著才慢條斯理地抬眸看向行徑冒失的俏麗美人,「你們功課做完了?」

「……做完了啦。」靠!發生除魔大會這麼大陣仗的事,他們家大師兄用平鋪直敘的口吻提及就算了,為什麼還感覺更在意他們有沒有把今天的功課做完啊!功課很重要嗎!

這念頭百里方華是沒問,他要真敢問出口,逍遙門端正沉穩的大師兄肯定回答他,沒錯,就是很重要。

幸好他沒問,所以他也免了又被氣到吐血的下場。

「大師兄,清玄派召開除魔大會,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嗎?」見他家二師兄顯然又一如往昔地被他家大師兄一句話就給堵得滿肚子腹誹,大概暫時都說不出話,洛白左看看右看看了一會,才有些拘謹地發出了提問。

而他所說的那件事,就是傳聞清玄派的裴決外出尋找異寶時,被涅噬宗的魔修暗算重傷險死的事。

「我不清楚。」無法肯定的事情,陌賦炘便不回答,縱使他心裡其實也覺得那八成是原因之一,不過他認為那件事只是起因而非主因,主因應該是涅噬宗的宗主突破從未有魔修突破的大乘期,成為第一位大乘期魔修,讓清玄派的掌門和長老們感到濃烈不安的關係。

大乘期可是個很不得了的境界,就連較易於修道的正派現今能突破大乘期的修道者也只有寥寥幾位而已。

「我看八成是。」向來口無遮攔的美人語帶嘲弄地冷哼了一聲,「清玄派的弟子就是嬌貴,自己打不過魔修重傷逃回去不嫌丟臉居然還鬧到要召開除魔大會,是丟了面子所以要烙人去找回場子是吧?要找就找唄,居然還想拖其他人下水,我看清玄派真是越來越卑鄙無恥了,居然還敢──」

「方華!」

嘲弄的話語說到一半便被陌賦炘的低喝阻斷。

百里方華扁了扁嘴,其實有滿肚子的抱怨不滿想說,但向來被他家大師兄給治得死死的人最終還是半個字也不敢再說,只氣惱地跺了下腳。

「不說就不說,所以那什麼除魔大會,大師兄你會帶人去對吧?」其實百里方華真正想問的是,會帶他去吧?

「……會。」畢竟掌門已經下了指示讓他在門派內挑幾個人一起去參加除魔大會,要護住那些師弟師妹,除了他之外至少還得再有一名可以鎮得住場面的弟子,而偏偏逍遙門又沒有幾名弟子修為上得了檯面,他是其一、百里方華是其二,所以縱使內心再怎麼覺得把這個瘋瘋癲癲的惹禍精二師弟帶出去肯定會出事,陌賦炘卻也不能不帶他,「除了你之外,還會再帶幾名師弟師妹出去見識一番。」

「哈,果然會帶我去,太好了。」

見百里方華一聽他這麼說就立刻笑出一臉放蕩,陌賦炘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平時門派內部的任務就罷了,真帶這小子去參加正派聚集的除魔大會,他真不會鬧出什麼連他也無法收拾的大事嗎?

不過轉念一想,百里方華看著不著調,但其實要緊事上還是挺可靠的,所以,帶他去應該無妨?

大不了,便是這小子又闖禍的時候,就抓起來揍屁股吧。

×

這次的除魔大會雖是由清玄派發起邀請,但召開除魔大會的地點卻並非位於清玄派所在的崑崙山,而是同為四大門派之一、擅長卜卦的天璣觀。

在除魔大會約定召開之日的前兩天,陌賦炘便帶著一干師弟妹抵達了天璣觀所在的華嶺山腳下的城鎮。

走進市集之中,幾個平時鮮少有機會出門的師弟妹已經不再像一次進城那樣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稀奇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反而是齊齊用崇拜又佩服的目光看著他們大師兄的背影。

他們大師兄真的是超級厲害的。

看看這一路來,二師兄總共撩撥了多少人?惹怒了多少撥人馬?還有又闖了多少次禍?不過不管有多少,每一次大師兄都能夠維持著沉穩淡定的表情,像是這點小事不費力氣一樣,冷靜剛正、進退得宜地把事情完美解決。

果真不愧是他們的大師兄!

就像這次也是。

雖然是幾個人一起進城,不過向來不安生的百里方華剛到市集就扯著洛白一道,美其名曰給師尊買伴手禮,其實就是跑去逛攤子地和眾人分了開來,接著,就不知怎麼地和一名清玄派的弟子起了衝突,一個丟符、一個祭出法寶,兩個看起來年歲都不大的青年直接在市集上便動手幹架。

「怎麼回事?」察覺到動靜的陌賦炘先是看了眼那名雖然祭出法寶、但大多是採防守姿態只守不攻的青年,確定對方顯然並不想動真格,接著便念動劍訣擊毀了百里方華扔出的符紙以攔住自家人的攻擊。

在他動手之後,百里方華不敢動,那名青年見此就也跟著收回了法寶。

「大師兄!」一看見他過來,百里方華先是把因為毫無戰力所以本來被他藏在自己背後的洛白塞到他身後,接著就抓住他的手臂,一臉委屈地告狀,「那個混帳登徒子欺負我!」

「你妹的!是你欺負我吧!」未等他向百里方華問清楚情況,聽到他們對話的那名青年立刻開口反駁。

「誰欺負你來著!是你搶我東西好不好!」
「哈、你又還沒付銀子,怎麼能說那東西是屬於你的呢?」
「我要付了!」
「真是不好意思喔,但那東西已經先被我看上了。」
「那明明是小爺我先看上的好不好!」
「口說無憑。」
「你又有證據囉?」
「在場所有人都可以幫我作證啊。」
「是拿身份強迫他們幫你作證吧?」
「用不著。」
「不用不承認,哼,清玄派的人就是不要臉。」
「雖然清玄派的確實大多都不要臉,不過可不包括我。」
「分明是一丘之貉。」

「怎麼回事?」見百里方華和對方吵得歡,顯然暫時是沒空理他,陌賦炘確定他們不會吵一吵又打起來之後便轉頭看向當時也在場的洛白,「洛白,你二師兄怎麼會跟那個人打起來?」

「他們在搶東西。」最清楚事情經過的洛白探出腦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攤子,「二師兄想買那攤子上的一枚劍穗,那個人大概也一樣,他們同時開口也同時伸手,然後誰也不願意退讓,於是吵到最後就打起來了,二師兄還說那枚劍穗買來是要送你的。」

所以才會怎樣也不肯退讓,甚至還打起來。

聽完事情經過,也大致想好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後,陌賦炘轉向不知道怎麼吵地吵到最後已經開始在互罵對方不男不女的百里方華,一把扯過對方。

「大師兄?」
「道歉。」
「蛤?為什麼要?」
「因為你做錯,罵人不男不女不是好話,非議他人門派亦是不對,動手打架更是錯誤的行為,何況你們還直接在市集上動用術法,萬一沒控制好法術打傷凡人怎麼辦?」
「可是……」
「沒有可是,再不道歉就自己回去門派。」

「……好嘛,我知道了啦,不要趕我回去。」其實也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先前只是不服氣又不想示弱,被陌賦炘斥責幾句又說要把他趕回逍遙門後,百里方華這才鼓著頰,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向那名青年,「對不起啦,我不該罵你長得不男不女,也不該說你們門派的人都不要臉,更不該動手打你。」

「沒關係。」也不想繼續吵下去於是見好就收的青年一邊表明自己不在意,一邊臉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奇怪,明明被道歉了,但他卻有種自己是變相吃虧的感覺?

然而還沒等他想個通透,突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他腦袋逼他低下頭的動作很快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關於這件事,同樣動手的我們也有不對,我代弟弟向你們道歉。」開口的是不知何時過來的另一名青年,身上穿著和前者同樣款式的弟子裝束,俊逸的容貌上則是掛著一抹溫文有禮的微笑,「作為賠罪,這枚劍穗就讓給這位姑娘,並且由我們為姑娘支付劍穗的銀兩,好嗎?」

「不好,我這是要送人的,你幫我付錢的話那還算甚麼心意!」

見本來可以順利和解的局面又讓百里方華刁蠻任性的一句話險些給壞事,陌賦炘皺起眉頭再一次低喝。

「方華!」

「大師兄!」但是這回百里方華沒讓他乖乖喊住,反而是一臉又委屈又受傷地朝他抱怨,「我是說真的啊!那劍穗是我要買來送你的,讓他幫我付錢的話,這是他送的禮物還是我送的禮物啊!」

這時候的重點是禮物嗎?

雖然覺得自家二師弟糾結著禮物的問題讓他有些頭疼,但知道百里方華會在意這點是為了他,向來冷靜沉穩的人終究還是耐性十足地解釋這並不是禮物的問題,「你有錯在先,對方不僅接受了你的道歉還要賠償你,你不該也禮尚往來地接受嗎?」

「我接受他的道歉啊,可是不要他賠還不行嗎?」他幫對方省錢耶?這樣還哪裡不好?

這頭自家人談不攏,另一頭,那兩名青年間顯然也對於賠償一事意見相左。

「二哥,你怎麼把劍穗讓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你以前不見了的那一個九成像的款式耶?你不是一直很介意當年逃亡的時候你把大哥送你的劍穗和伏儀劍一起丟下然後找不回來的事情嗎?」就是知道他家二哥很介懷弄丟了大哥禮物的事,宣慎才會在好不容易找到類似的款式後,怎樣也不肯相讓,甚至和對方起了衝突,結果現在他家二哥卻要主動買下來送對方當賠罪?

「首先,不管再怎麼像,這畢竟不是當初大哥送我的那一個,所以就算你買下了,我也本來就不會要;再者,為了這點身外之物不僅和人吵架,還在市集上跟人大打出手,不顧周圍還有平民百姓在場,這事要是傳到師父甚至掌門耳中,你對得起師父多年的諄諄教誨、對得起師父當年的收留之恩嗎?」

讓宣蕙這麼一說,宣慎仔細想了一想,他們為人弟子在外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可能會牽連到師父,至少會害師父名聲變差,而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造成的事,想通後他連忙開口道歉,「對不起,二哥,我知道錯了。」

「別跟我道歉,你是該跟人家姑娘還有周圍的百姓道歉。」

「各位,對不起,是我莽撞,思慮不周。這位姑娘也對不起,你要是不願我們幫你付劍穗的錢,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們上百悅樓喝茶?那裏的花糕是華嶺一帶有名的,我們門派的師姐師妹也都很喜歡。」其實鬼知道他們清玄派的師姐師妹到底喜不喜歡吃花糕呢,宣慎這樣說,單純只是想趕緊安撫對方怒氣,以免事情鬧大。

幸好他誠意道歉的舉動讓本來自覺拉不下面子的百里方華有了台階,於是態度也軟化了不少。

「咳、這事我也有錯啦,賠償就不用了,這樣吧,你們是清玄派的弟子對吧?我們也是代表師門來參加除魔大會的,今天才剛到,正好我們不知道天璣觀怎麼走,可以的話,你幫我們引路,今天這事就一筆勾消?」

「行,這邊請。」

在身為當事者的雙方和解之後,這場紛爭便告一段落。

一行人在宣蕙和宣慎的帶領下穿越市集,浩浩蕩蕩地往華嶺走去。
路上,吵了半天架,連對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的幾個人這才終於互報了家門。

「我姓宣,單名一個蕙字,蕙質蘭心的蕙,清玄派戒律長老門下;這是我同門師弟同時也是我親弟弟,宣慎,謹言慎行的慎。」

「敝姓陌,陌賦炘,逍遙門大弟子;這是我二師弟,百里方華;這是小師弟,洛白。」

「……等等,二師弟?」

「是,怎麼了嗎?」

「我靠!可是他、他、他──他為什麼穿裙子啊!」不僅穿裙子,全身上下的裝束根本是女子的打扮,就是因為把對方當成女的,所以方才幹架的時候,宣慎才會從頭到尾只防守不攻擊,連本命劍都沒有動用,全程處於挨打的狀態啊!結果他以為自己是讓對方,原來根本是他想太多嘛!

不對!穿成這樣不把對方當成女的才想太多吧!

瞧他那付像是被天打雷劈似的錯愕模樣,向來覺得光看外表會把他認成女人就是變相地誇讚他漂亮的百里方華一臉淫蕩地歡快笑了起來,「怎麼?瞧小爺太漂亮,愛上我了不成?但小爺已有了心儀之人,只能遺憾地跟你說對不起了,不過你要是喜歡的話,其實小爺也可以幫你梳妝打扮一番,怎樣?你那長相其實挺適合的。」

「我謝謝你喔。」宣慎直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瘋了才會愛上他好嗎?

這頭,幾個小的言語上吵吵鬧鬧。
另頭,兩個大的倒是談得很嚴肅。

「宣道友,你們清玄派是第一個到達天璣觀的門派嗎?」

「算是,我們分兩批人走,第一批發出邀請後就出發了,由副掌門和裴決師兄帶隊先過來準備,不過可惜我是第二批,只比你們早到沒幾天,所以很多事情也都不是很清楚。」

「那你是否知道這次的除魔大會要做什麼?」

「具體不清楚,但我聽說,最終的目標是想要殲滅涅噬宗的宗主。」

但那可是第一位踏入大乘期的魔修,要想殺死他,正派得填入多少人命才能完成?而宣蕙沒說的是,其實他最擔心的,是怕一直瞧他們不順眼的掌門和幾位長老會趁這次除魔大會設計害死他和弟弟。

這也是為什麼出發前他會同意收下師父為他煉製的劍。

總覺得,這次除魔大會會出事。

而有這樣想法的,他並非唯一一人。

陌賦炘亦同。

看著面前綿延向上的曲折山路,他開始猶豫帶幾名修為不夠高深的師弟師妹一並前來參加除魔大會,以見識一番的這決定是否正確,只憑他、最多加上百里方華,是否護得住所有人周全?

×

不管眾人心中有多少擔憂,除魔大會終究如期召開。

各門各派齊聚天璣觀,商議的結果,是由幾大門派元嬰期以上的長老們負責坐鎮後方,而各門派前來試煉的弟子們和清玄派大半的弟子合在一起分成八到十人不等的小組,由其他長輩們帶領前往剿滅魔修的小門派,剩下清玄派以裴決為主的幾名弟子則和及便已沒落不少但仍曾為四大門派的逍遙門一起,由在這一輩中最富盛名的兩位弟子,裴決和陌賦炘二人帶隊,負責調查當初裴決遇刺的事情,以及探查涅噬宗的動向。

所有任務分配結束之後,眾人也陸陸續續離開了天璣觀前往任務地點。

誰也沒注意到,隨著眾人的離去,另外也有一道黑影悄然離開。

#  #  #

會不會進度太快啊?太快要說一聲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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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蒔
家道小康
家道小康
尚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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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 風陌‧尚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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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毒山上,涅噬宗的議事廳之中,四大使者分坐左右,氣質如沐春風的副宗主坐在副首的位置,而氣勢攝人的涅噬宗宗主則是高高在上地以一手拄頰端坐在主位。

正中央,是一名被派出去打探正派動向,剛剛才回來稟報消息的魔修。

「探查的結果,正派打算以天璣觀為大本營,兵分三路,一派人馬坐鎮後方,一派人馬分組殲滅規模不大的魔修門派,另一派人馬則由清玄派的裴決和逍遙門的陌賦炘帶隊,一方面說是要調查咱們為何對裴決下手,另一方面也負責清剿涅噬宗的周圍人馬。」

擺了擺手讓負責稟報消息的魔修退下後,朱雀使者帶著嘲弄冷笑了聲,「怎麼?正派不是總覺得魔修胡亂殺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怎麼還會問為什麼殺傷他們的裴決?」

對於朱雀使者的諷刺,玄武使者不大贊同地皺眉,「正派也並不全然都是胡攪蠻纏之徒……」

「玄武使者這是在幫正派說話?」氣質陰狠如冷火的青龍使者抬了抬眸,語調慵懶,但聲音之中充滿危險地瞥向了玄武使者。

「我不是──」

「與其爭論這些,不如宗主你就明確指派我們各自負責應對哪一方的人馬吧?」打斷了玄武使者辯解的話,雖然嗓音輕軟微啞,卻又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的百虎使者直勾勾地將視線望向端坐主位的男人。

說白了,不管眾人如何爭論,也只有這人說的話才算數。

「……臨淵,你近來的態度有些不妥,就由你負責對付那些攻擊魔修其他門派的正道人士,宣蔚同往,希望你還沒忘記當年逼死你師父的是誰。」給了臉色丕變的玄武使者一個警告的眼神,氣質鋒銳冰冷的男人接著將視線移到右頰一道傷疤糾結猙獰的青龍使者身上,「宣蔚,你協助臨淵,若他有叛變之意,我允你可當場將其斬殺。」

「是。」宣蔚抱拳受令。

「……遵命。」而被揭開往昔傷口的臨淵則是深呼口氣後才低首順從聽命。

「君晝,你則帶著池絮一起,負責去調查清玄派裴決被傷之事,查出若真是魔修所為便罷,由你自行做主給那人相應的懲處,若非,就把消息傳回來,我會讓那些正派刻骨銘心地知道,我涅噬宗可不是他們想誣陷就能任意誣陷的存在,既然敢把事情賴在我們頭上,不付出相應代價可不行。」

「池絮遵命。」

「由我去調查並無不可,但,宗主,這樣梵毒山可就只剩下朱雀使者鎮守了?」

「不打緊,這不是還有我在嗎?」

「好,我沒問題了。」想想有樊塵和朱雀使者共同坐鎮的涅噬宗確實也不是輕易可以攻破的,確定後方大本營安全無慮之後,杜君晝便點點頭接受了樊塵的安排不再言語。

應對正派的會議自此結束。

各自有了任務的四大使者和副宗主接連離座。

最後起身的樊塵正準備回往寢宮,一名等他們結束會議等了小片刻的魔修連忙帶著一臉詭譎的神色湊上來低聲稟報,「宗主,外頭有一名散修求見您。」

「讓他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可是那個人說您無論如何都會見他,說只要告訴您他叫藺──」

「藺什麼!?」

面對前一刻還毫不在意地逕自往前走,卻在聽到他說出藺這個字的下一秒,不僅風馳雷擊地轉身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扯到面前,甚至連臉色都瞬間變得猙獰駭人的男人,那名魔修嗆咳著連忙吐出那名等在門外雖然一臉焦急卻又神色複雜的青年告訴他的名字,「藺、藺寰……」

碰一聲,他被摔到地上,而前一秒還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轉瞬僅餘狂奔而去的背影。

×

斯文清雅、長髮披面只露出右半邊如李花潔白清雅容貌的男人站在涅噬宗的門外不知道第幾次地嘆氣,雖然神色焦急,卻也有幾分的複雜難言。

其實剛得知兒子受傷時,藺寰並未想到要來涅噬宗求助於樊塵。

但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想盡辦法尋到一名無門派的丹修救助兒子之後,那人卻告訴他,藺酎中的是魔修的毒,他解不了,只能向下毒的那名魔修求解藥。

可他哪知道是誰對他兒子下毒?況且對方既然下了毒,又怎麼可能願意替藺酎解?

左思右想依然苦無對策,又見藺酎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無血色,再怎樣讓他服下續命的丹藥,氣息也阻止不了地越漸微弱,到底怎麼也不可能捨下這個兒子的他記起曾聽聞樊塵早在幾年前已高居涅噬宗宗主之位,而涅噬宗是魔修之中最大的門派,相信那個人應該會有辦法救他兒子,只是,怕他是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付就付吧。

他的自尊如何比得上兒子的性命寶貴。
就當是一場交易便罷。

縱使心裡已經數次如此告訴自己,但在見到樊塵大步往他走來的當下,藺寰依然覺得心臟如同被揪緊一樣地悶痛難受。

這個人……若非這個人……

如果不是認識了他、如果並非與他相識一場,他的妹妹不會死、他的家依然可以很完整、他更不會是如今這個雙手染滿鮮血的醜陋模樣,藺酎現下也不會遇到被魔修下毒還險些殞命的事。

他恨他。

越是曾經動心越是恨得刻骨銘心。
越是曾有好感越是恨得心痛如絞。

然後恨得五臟六腑都為之疼痛難受的同時,看著那已數年未見的男人,他又有些心情複雜。

記得最初認識的時候,他對這人的印象就是生得極為俊美的一個男人,而且滿腹才學、又見多識廣,且行為舉止溫和有禮,他曾判定是適宜結交之人,但誰知道他卻對他別有心思,甚至為此不惜謀害他家人,害他家破人亡。

而如今再次相見,也許是已經睡過他就對他失了興趣,所以也無須再在他面前偽裝,那人露出了本來面貌,或者說,他回歸了最適合他的氣質。

依舊俊美,卻美得如冰雪寒霜鋒利冰冷。
依舊傲氣,但更多了股輕狂的邪魅霸道。

這才是他吧?

才是真正身為涅噬宗宗主的樊塵。

想到自己竟然曾對這個人偽裝出來的模樣交心信任,藺寰便有一種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的感覺。

可不論再難受、不論再怎樣作賤自己,他也不敢忘記自己來此的主要目的。

「許久不見了。」他朝他苦澀一笑,因為不想看見他臉上露出嘲弄或者輕賤的表情,打完招呼他便轉開了視線不看對方,因此也錯過了樊塵臉上明顯眷戀又思念的神情。

「是許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雖然很想一見面就衝上去將他擁進懷中緊緊抱住再也不放開,但又怕將好不容易來到他面前的人嚇跑,樊塵終究硬逼著自己在幾步之外的距離就停下腳步,一眸濃黑透著血色、一眸金紅帶著橙光的異色瞳貪戀地直直注視著面前消瘦了許多的人,抬起的手像是想輕撫他面頰,舉了片刻最終又失落地放下。

「我好不好不重要,我想樊宗主也不在乎,我亦同,說白了,我來此,只是有事求助於您,盼樊宗主看在過去曾有、一夜露水姻緣的情份上,能幫我救救我兒子。」

未說出口之前,藺寰曾想,要說出這樣作賤自己的話得有多困難,但真正說出口之後,他才發現,為了僅存的家人、為了藺家最後的一抹血脈,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一丁點也不困難。

只要他別覺得自己有多乾淨就好,反正睡一次是睡、睡兩次甚至三次、四次又何嘗有什麼差別?

髒了的一樣髒了。

這樣一想,心情也如釋重負許多,掛著悲戚的笑,他略略側開身子,讓出身後那輛破舊的馬車,然後掀起車簾讓樊塵看躺在裡頭一直昏迷不醒的藺酎。

「是魔修下的毒。」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只瞧一眼就看出藺酎中了什麼毒的樊塵神色略顯複雜地看向身邊清俊斯文的男人。
後者淒涼一笑。

「是,可惜我連是誰下的毒都查不出來,也救不了自己的兒子。」

「我能救。」

說不上是抱持著怎樣的想法和心情,樊塵雖然說了自己能救,卻並沒有明確表示願意救,而是在說完之後便不言不語地直勾勾看向藺寰。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藺寰怎樣的回應,但他很清楚,這是他得到這個人的機會。

所以他不開口,只等著藺寰自己表態。

而不知道該說是令他意外、還是該說是如他所想地,見他沒有明確表明態度,只說了自己能救之後,藺寰淺淺一笑,笑得嫵媚、笑得勾人魂魄,然後他笑著抬手慢慢解開自己身上的衣袍,「求樊宗主救酎兒,作為交換,宗主想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是你自己說的。」

「……是。」

沒有明確說出自己想要他做什麼,只是再一次確認了他的承諾,樊塵抬手壓住了藺寰解開自己衣袍的動作,伸手將他整個人摟進懷中,貪戀地吻上他的唇。

但並非霸道地佔有,而是淺嚐即止地蜻蜓點水聊解相思。

簡單地一吻後,他便放開他,然後轉身將馬車中的藺酎打橫抱起,示意藺寰跟上自己後,便抱著藺酎邁開腳步往內走,「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不會的。」他怎麼敢呢?

「那就好。」

因為他唯一想要他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留下來,待在他身邊,再也不要離開。


#  #  #

雖然藺把拔應該是受害者
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覺得他才是負心漢……

根本利用人又不負責的渣受啊!宗主好可憐!Q口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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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希
囊中羞澀
囊中羞澀
舞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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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近四百年前發生的事情。
身為當時清玄派掌門的男人在接受到安康縣有妖魔作亂而前去除妖回來後,身旁多了一個孩子。

那個身長還不高,僅僅只到男人腰部的孩子臉上還有著髒污,身上的衣物也只是件臨時搭掛過大的寬袍,當看見那個男孩時,當時身為男人大弟子的青年露出了一愣的表情。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男人拍拍緊拉著他衣襬的男孩,示意他走出來些,並且朝青年看去。「他以後就是你師兄,雖然還沒正式拜師,但先喊師兄。」

「師兄。」男孩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甚至表情也有些不安,但還是乖乖依循男人的命令,對著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一個小小的鞠躬,並且用還帶著稚氣的嗓音軟軟的喊了聲師兄。

那是以後會繼任清玄派掌門,但當時還只是清玄派大師兄的於清懷第一次跟段無斯見面。

是個挺乖巧的孩子。
那是他最初的印象。

×

清玄派掌門漫步至裴決的門外時,與剛巧從裡面出來的段無斯撞了個正面。

正在將手上的藥瓶收進儲物戒的段無斯先是腳步停下,對著他眨了兩下眼睛後,便對著男人揚起一抹多年不曾改過的淺笑。「掌門師兄,來看你徒弟嗎?」

「嗯。」掌門點了下頭,「你來送藥?」

「是啊。」
「……好歹也是個凝丹長老,怎麼不讓人幫忙送?」

對於這個問題,段無斯依然就是笑笑,然後半垂著眼,彷彿毫不在逸的將稍早前收到一半的藥瓶完全收進儲物戒。「能者多勞,我自己多跑趟也無不可,況且是掌門師兄的大弟子出事,我自然該親力而為。」

掌門將目光往他身後的門板看了一眼。「裴決那孩子的狀況還好嗎?」

「無礙。雖然最初傷勢嚴重,但皆未真正傷及命脈,所以這幾日恢復的狀況算得上良好。」段無斯整整衣袖,像是想及甚麼似的抬頭。「不過方才他吃完藥,現下正需要休養,不建議掌門師兄現在去看他。」

「那便晚些再來吧。」掌門沒有堅持,只是輕輕呼出一口氣後,將目光看像段無斯。「無斯,有空嗎?陪我走一趟。」

「好呀。」段無斯好脾氣的應允。

而他們就這樣慢慢的並肩行走,路上偶爾遇到幾個清玄派的弟子會對身為掌門的男人恭敬打招呼,然後又在看見與他一起行走的段無斯時遲疑了片刻才與他道安。

段無斯並沒有在意。
而心正繁亂的掌門也沒有多說甚麼。

他們就是這樣靜靜地走著,直到走到了較清靜的地方後,掌門才終於停下腳步、卻仍甚麼都沒說,段無斯沒有催促他,只是也一派自然的觀察起身旁的植物。

片刻後,男人微沉的嗓音才在空氣中響起。

「無斯,你贊成此次除魔大會的決定嗎?」
「掌門師兄不贊同嗎?」
「不,也沒有不贊同,就……只是突然想問問。」掌門抬起手,揉揉眉間,試圖揉去那上頭的皺痕。「我記得在討論時,你並沒有開口說贊同。」

「所以掌門師兄便認為我不贊同?」

「所以你其實是贊同的?」

掌門看向段無斯,後者臉上的神情一如他尋常表現出來那樣,柔柔軟軟的像一團棉絮,軟呼呼的,讓人不由自主就放鬆下去,就是面對他的提問,也沒有半點起伏,就是先輕輕的一個搖頭、然後又再點頭。

掌門對於他這似是而非的答案露出困惑的眼神。

「……若要無斯說句實話,那麼、我確實有些不太贊同。」好在段無斯並沒有打算跟他打啞謎,他直勾勾的看著身為清玄派最高位者的掌門,「師兄你知道我的,爭執甚麼的我並不喜愛,而今日這除魔大會舉辦下去,正邪兩邊勢必會引發極大的爭執……可,今日受傷的是掌門師兄您的大弟子,若無意外將是清玄派的下任掌門,裴決出事了,某方面而言無疑是對清玄派的一個挑釁或戲弄,無論是何者,都不該是正道該吞忍而下的結果。當思及此,無斯便無法不贊同了。」

掌門沒有發言,只是默默垂下眼,而段無斯也沒有強迫他望著自己的意思,就是慢慢抬起手,用從袖口露出些許的指尖觸碰身旁植物的葉片。

「掌門師兄,此戰不可避。」段無斯似乎嘆了口氣,又似乎沒有。「放心吧,我不是會跟著去?我會盡力護下所有人的。」

「……嗯。」掌門閉閉眼睛,再次睜開後終於還是收起裡頭微弱的遲疑。「一切交給你了。」

「這是自然。」段無斯勾唇,柔柔軟軟的笑了。「對了,掌門師兄,藍朵師弟那兒你去過了嗎?」

「去過,我也跟他說過不用他出面了。」

「那便好。」段無斯依然柔軟至極的笑著,「否則若要像當年一樣,又一個不小心出事,誰還受的起呢?」

--

×

那是幾乎上古時代的事情。

謠傳當時天界與人界還未分離,神與人都還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那時神祇裡出現了一個年輕的神仙,美到無瑕疵的樣貌與良好的性格,使得那年輕神仙頗受世人愛戴。

對於人們的祈願,他幾乎都盡力而為的去完成,可某一次、因為一個差錯,年輕神仙讓天界的江水潰堤,淹沒了一大片土地的人民,造成死傷無數。

這個差錯成了年輕神仙的罪過,為了贖罪,他被命令走下輪迴,背負千萬條人命的罪過,贖罪十世。
但在剛進入輪迴的第一世,年輕神仙就被起了惡心他的人類利用,硬生生將他的魂魄分離,用他一部分的魂魄去鑄造一把富含靈識的武器,然後再將他另一部分魂魄封印起來。

魂魄分離之痛。
鑄造魂魄之苦。

皆不是常人所能忍耐,若可以一死了之他興許還能好過點,但因為魂魄分離不全的緣故,他被拒絕在輪迴池外,該贖的罪過無法償清時刻背負在他身上,使得他生世不得安穩;不得踏入輪迴的結果,便是讓他需要承受魂魄不全的痛苦卻又不能一死了之。

他就這樣承受著魂魄不全的痛苦,承受著人生不得安穩的苦楚,過著一日又一日。

就算他找回那把含有自己魂魄的武器,他的魂魄也早已融在劍中的每一個地方,無法回歸自己體內。

人該是可愛的。
但他卻因人罪嚐盡無數次的背叛。
天本是良善的。
但他卻因天錯受盡無止盡的折磨。

年輕神仙很痛苦。
而隨著痛苦的歲月越來越漫長,他終於也開始懷疑起天道、懷疑起世間。

為什麼呢?
為什麼就只有他需要承受這種痛苦?
他最初是為那些人著想。
那為什麼他承受因他們而起的罪孽,卻又要遭受他們的利用與傷害?

到了最後,他已經因為百年到千年的折磨,失去了自己最初的神性,發狂的神不是神,而是魔。

成魔的他在人的耳邊蠱惑催眠,使得那些人逐漸與天漸行漸遠,甚至不再擁有信仰。
成魔的他摧毀了許多的城鎮,屠殺了無數的生命,用血洗大地的方式引起天的注意。

最終,神與人出現嫌隙,甚至分成了兩界。

而他依然在無止盡的歲月裡,獨自走過每一個春去秋來。
再也沒有人當他神仙。

×

「所以我說,你這次做得過於莽撞。」

「莽撞?我哪裡莽撞!我這不是成功讓師父他們選擇對抗涅噬宗嗎?」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裴決嘲弄似的笑了一下。

「除魔大會會造成多少的傷亡,你知道嗎?」

「與我何干?」裴決臉上的不以為意非常明顯。「我只要能利用這個機會立功就好,要是順利說不准還能一次解決掉那些魔修跟沒用的廢物。」

「……」

「幹嘛?難道你要跟我說那些人也有資格活著?與其這樣憐憫,還不如幫我出個主意。」像是想起甚麼似的,裴決咬起手指。「本來以為只會由我去探查,這樣我就可以去找異寶……但現在多了逍遙門那個混帳,要是東西被他們搶走了,我該有的就都沒了!不過就是個沒落的門派,為什麼不早點滅亡……還出了個陌賦炘?不過就是個雙靈跟憑什麼跟我平起平坐!」

「憑他的名聲足夠好……有謠傳他若不是雙靈跟,清玄派早把人討來做大師兄呢。」

「我才是清玄派的大師兄!」為那不知何來的謠傳,裴決震怒,大手一揮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揮掉。「我一定要把他處理掉,反正不是第一次除掉妨礙我的人……沒問題,一定可以的……」

在裴決理智已經偏向瘋狂的時候,早先與他對話的人慢條斯理地蹲下身,將掉落在地面上的東西慢慢地撿起。

過長的衣襬遮著手,僅露出些許雪白的指尖。

「嗯,裴決,我相信你會沒問題的。」那人撿起了所有的東西,一樣樣收好後,才走至桌邊,將一直點燃著的薰香裡添下新的藥材。「畢竟,你可是代表清玄派的大弟子啊。」

添完新藥材的段無斯轉身,對著裴決露出淺笑。

一如往常,柔軟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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