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牠們希望,所以她離開了家;因為他們希望,所以她換上一身精緻的禮服;因為她們希望,所以她坐上了那唯一且孤獨的位置。
金碧輝煌的殿堂上難得一見的擠滿了人群,她坐在最上面的那個,其實一點也不舒服的位置,睥睨著不若往常的人們。
底下氣氛劍拔弩張,她卻張大了嘴打了一個哈欠。
「陛下‧‧‧」年邁的大臣顫顫巍巍的在旁邊,似乎對陛下的舉動既困惑又不解。
「克萊。」她望向大臣的方向。
他意識到這好像是陛下第一次這麼正經八百地喊他,不由得,想上前去,像過去一樣,好好的摸摸她的頭,順順她的髮。
「陛下‧‧‧」他想起身,卻動彈不得,身後反抗軍的年輕人大力的拽著他,壓住他,哪裡也去不了。
「陛下。」反抗軍的頭領站在前頭,擺著戲謔的笑容,喊著從今往後不在屬於那孩子的稱呼。「事已至此,妳還有什麼話好說?」
「沒有。」她道。「我承認,過去的一切苦痛都是我ㄧ手造成的。」
「大家都聽見了吧?」反抗軍的首領在大家的擁護下,一步一步的朝王座邁進「我們的女王陛下親口承認了她的罪刑。」
他親眼看見反抗軍的首領來到了那孩子面前,毫不猶豫地揮動手指,拉起她柔軟的棕髮,捏起她小臉;自此,她會從雲端跌落泥地。
「克萊。」她再次呼喚他,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反叛軍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們拉扯她,將手伸向過去無法觸碰的神聖王座。
然而,克萊的視線從陛下呼喚他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所以他清楚的看見了離開王座後的陛下,張合著嘴唇對他說了些什麼。
「我累了。」她被掐著脖子提起。
「活下去。」一把像孩子玩具一樣的利劍穿過了她的胸膛。
「我愛你。」斷線的娃娃被扔往了塔台之下。
反叛軍的歡呼聲充斥了整個廳堂,也淹沒了他私心裂肺的喊叫,他掙扎著起身,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破碎的娃娃前進。
血漬染紅了白色的禮服,塵土混著腳印毫不留情的布滿了她的身軀,他抱起她,粗糙的手欲抹乾淨她面頰上的一切污痕,卻只是越塗越髒。
他著急的左右顧盼,終於想起了這裡不再是過去生活的地方,不會有人再為這孩子心疼,這孩子也不會像過去一樣突然張開雙眼,調皮的說著:我是嚇你的!
「這個國家的終末,也就是我的終末。」他想起了陛下曾對他說過的話,悔恨的淚水佈滿了整張老臉。
他用盡氣力抱起了她,帶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他們曾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