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起床,橘織凜的心情就很不好,對兩個哥哥的耐性更是低到極點,就差沒有直接對一個眼巴巴端著牛奶、另外一個眼巴巴捧著吐司等她寵幸的兩位精神病患吐出一個滾字,雖然直接甩著包包出門的行為好像也沒有比較好一點。
兩位兄長心碎一地的聲音讓她心情稍稍愉快了一點。
但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一到學校,那股子低氣壓又重新壟罩在她身上。
她心情煩躁地把課本甩在桌上,碰地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班上的同學聽見,全都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沒誰敢過來問她一句或者抗議她聲音太大,那讓她更不愉快地鼓起臉頰。
接著下一秒,有根手指突然戳上她鼓起的臉頰。
「鼓著臉頰看起來更胖了。」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她條件反射地想抬手揮開那隻討厭的手指,但手才剛抬起來的瞬間,她慢半拍地意識到戳她臉頰及說了剛剛那句話的人是誰,於是原本要揮開對方的動作便緊急煞了車,本來像是被欠了八百一千萬的臭臉轉瞬全成了委屈巴巴的神情。
「亂講,敖小寶才說我瘦了呢。」
她嘟著嘴,帶了一點撒嬌味道地抓住那隻戳在她臉頰上的手,拉到面前,裝模作樣地輕輕咬了一口作為洩憤。
而手指的主人則是絲毫不以為意地順著她的動作側身坐到了她前座的位置,同時在她桌上放下一個鐵灰色的保溫瓶。
「別亂咬,要打狂犬疫苗很麻煩。」
「史篁你不愛我了……」
「愛你大頭,別亂講這種話,你兩個哥哥應付起來很麻煩的好嗎?」
「別管他們,那就是兩個精神病患而已。」
「但是那兩個精神病患很麻煩,老是妨礙我做研究,上次我騙他們你交往的對象是球球才把他們弄走的。」
「……難怪前陣子球球突然打電話跟我哀說我大哥二哥又莫名其妙跑去找他麻煩。」
「咳。」做為始作俑者的秦史篁同學心虛了一秒,但也就只有一秒,下一秒,他把剛剛放在橘織凜桌上的保溫瓶往對方的方向推近了一些,「不聊了,我等等也有課,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橘織凜困惑地歪了歪腦袋。
「紅糖水,上個月看你痛得死去活來,前幾天又不知死活地吃了一堆冰,算算時間想說你差不多是時候了,早上出門前就幫你煮了一壺以防萬一,事實證明幸好我煮了,剛剛在教室外面就看到有人臉臭得像是你兩個哥哥分裂成了一百個一樣。」
一百個什麼的聽起來超可怕的好嘛!
橘織凜先是在內心默默地吐槽了一下友人的譬喻,然後感動地抱住了那個保溫瓶,「嗚嗚,還是史篁你最好了,這麼暖男,乾脆你真的當我男朋友吧!」
「如果結婚之後財產全歸我的話,那麼我勉為其難可以考慮一下。」
秦史篁癱著臉的回答,讓橘織凜愉快地笑了出聲。
啊啊、經痛什麼的都好了呢。
果然還是史篁最好了。
×
他啪答一聲拍開研究室的燈,就看見他前一天離開前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研究室活像是碰上了入室搶劫一般,亂是沒亂到哪裡去,但地上滴著血,還有破破爛爛的西裝外套被隨意地扔在地上。
血跡一路滴到了浴室門口。
而浴室裡頭傳出了稀哩嘩啦的水聲證明了血跡的製造者正在何處。
見此,他先是朝天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然後才脫下側背的包包放到桌上,接著幾步走到其中一個矮櫃旁蹲下,從裡頭翻了一個醫藥箱出來。
等擅闖者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在他洗澡時回來的秦史篁正翹腳坐在桌邊看書,面前還擺著一個大大的醫藥箱,桌上排開了一排的棉花、碘酒、鉗子、紗布……等等,而他進門時製造出來的那些血跡都已經被擦拭乾淨,連破掉不能再穿的西裝外套都不知道被扔哪去銷毀了,只剩下他放在外套裡面的皮夾被好端端地放在另一側的櫃子上。
看見這畫面,擅闖者、也就是官球球同學一邊拍掉了浴室的燈一邊忍不住笑了一聲。
聽見他的笑聲,秦史篁將視線從書本移到他童年好友身上,接著在看見對方裸著上半身、只下半身鬆鬆地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的畫面,忍不住給了對方一個霹靂無敵大白眼,和一套早預料到會有這情況而事先準備好的衣褲。
「給我滾去把衣服穿起來。」
「是是是,史篁,你越來越賢慧了。」
賢慧你馬逼。
秦史篁的回答是一張越大越精緻俊秀的臉蛋徹底癱掉給他看。
官璋便在愉快的大笑聲之中繞到了布簾後換上衣服。
幾分鐘後,他套了件褲管於他而言有些略短的牛仔褲出來,就看見秦史篁癱著那張漂亮的臉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
「不准說話,給我滾過來。」
本來還想跟友人抗議一下褲子有點短的官璋聽話地滾過去,在那張椅子上端正坐好,還自動自發地伸出了尚在滲血的手臂,上頭一道蜿蜒猙獰的傷,約有十五到二十公分左右的長度,從肩側一直到手肘,雖然沒深到見骨的程度,但二、三公分的深度也不算是什麼小傷。
偏官璋還跟沒感覺一樣地用手指撥了一下自己外翻的皮肉,接著他的手就被秦史篁不客氣地拍開,還附贈了一眼警告。
「你是腦子壞了?還是本來智商就不太夠?傷成這樣居然還敢洗澡?不要告訴我你剛剛還刷了沐浴乳?」一邊說著,秦史篁一邊湊過去貼在友人的脖頸邊嗅了一口,在嗅到自己沐浴乳的香味之後,他臉更癱了,「好喔,看來是除了下半身的那一根之外全壞光了。」
官璋沒回答,只給了他一個無辜的眼神。
秦史篁也不在意,自顧自熟練地替友人清創上藥包紮然後一邊叨念。
「我跟你說,你別想又在傷好之前躲在我這,我有研究要做,沒地方收留你。」說完之後,沒得到友人的半句回應,秦史篁才終於有些困惑地抬起眼,「說話啊?啞巴了?你是傷手又不是傷到嗓子?還是你真的傷到了腦子?那我得去買個煙火回來慶祝。」
「不是,是史篁你剛剛叫我不准說話的。」
官璋給了他一個更無辜的眼神。
秦同學的臉更癱了。
他直接把紗布用力地打了個結,換到友人終於痛得忍不住齜牙咧嘴的表情,這才滿意地把用剩的棉花跟紗布、碘酒等等扔回了醫藥箱。
「那你就閉嘴一輩子吧。」
說完,他起身把醫藥箱收回櫃子裡。
官璋跟在他背後也一起從椅上起身。
「咳、好啦,不鬧了,史篁,我就想提醒你一句,這研究室好像是我買的?」房產證上面的屋主寫的好像是官璋兩個字呢,怎麼他這個屋主過來住是收留呢?
他的提醒讓老忘記這事的秦史篁僵了一下,接著轉過來一張更癱了的臉蛋。
「所以你現在這是要叫我搬出去?」
「沒有沒有、你住,盡管住,隨便你住。」卓越的求生本能讓官璋一秒改口,還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見秦史篁總算稍緩了臉色,他跟著他繞進洗手間,「不過,打個商量,這幾天分我住一下啦,我可以睡地板,等傷好我就會滾蛋了。」
「既然怕被你兩個爸爸發現你受傷的事,下次就不要受傷啊。」平白害人擔心,渾蛋,秦史篁給了他一個白眼,但沒有再反對讓他睡這的事。
知道這就是同意的意思,官璋笑嘻嘻地側身讓洗好手的秦史篁從浴室走出。
「沒辦法嘛,我有小心了。」
秦矢篁的回應是一邊走到櫃子邊掏空了官璋的皮夾,一邊抽空給了官璋一根中指,表示他完全不相信他說自己有小心的那番鬼話。
然後他夾著那一小疊的千元鈔,朝友人晃了晃。
「房租。」
「給給給,裡面的信用卡要的話也給你,身份證給我留著就好。」
「鬼要你的信用卡。」
「真的不要?不然信用卡也拿去,賞我一頓飯怎麼樣?我好餓喔。」
「吃ㄆㄨㄣ。」
說是這麼說,但最後秦史篁沒有拿走官璋的信用卡,還是進廚房用冰箱剩餘的材料煮了一整桌的料理和一大鍋的白飯。
雖然料理還沒上桌,就被跟在他屁股後面轉的官璋偷吃掉了一大半,但那並不影響料理的色香味俱全。
總算填了點肚子的官璋一個人吃空了冰箱的全部材料,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史篁,打個商量,你要不要乾脆嫁給我?我財產可以全部給你,你只要每天幫我煮飯就好。」
正在打報告的秦史篁的回答是又一根的中指。
官璋愉快地大笑出聲。
啊啊、果然每次只要跟朋友見面就會心情變好。
真希望一輩子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