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喜歡夏宇禾？」
又一次被其他人提問這個被問過無數次的問題，許哿先是重複了一次問題，然後將目光看向不遠處，正在把其他人逗到抓狂的黑髮青年。
本就嚴肅的五官因為思考擰眉的舉動而更顯得可怕，這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非常難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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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一年級的新生在剛入學偶爾會有幾個學生因為捨不得跟家人分開而哭泣。
這對小學老師來說是非常習慣的事情。
但今年不知道為什麼，剛入學的新生們卻哭得比往常都還要悽慘。
雖然並不是這屆的導師，但經過一年紀教室時，辭羲還是稍微停下腳步，從哭成一大團的混亂場景裡喊出了這班的導師。
「陳老師，怎麼回事？怎麼你們班的都在哭？」
陳老師對上他的眼睛，臉上露出了苦笑，他是他們學校裡評價還不錯的老師了，卻第一次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
「也沒甚麼，就剛開學，想讓他們自己熟悉彼此，結果不知道哪個孩子先被嚇到，就一個兩個的哭了起來，每個又都只嚷著好可怕、想回家什麼的，我也只好努力一個個安慰了。」
「被嚇到？有知道被什麼嚇到嗎？」
他們學校比較特別，除了普通人類外也有種族的孩子，這點只有部分教職員與學生知道，主要也是為了好好照顧近年來越來越多想學習人類社會的混血與種族孩子。
也就是這樣，他才想著說被嚇到，會不會就是看到了哪個比較可怕的種族。
陳老師攤手。「還不清楚，目前只打聽到好像是蛇吧。」
蛇？
以往也不是沒有蛇族的孩子，哪一個蛇族的孩子有這麼可怕？
在老師們正在討論並安撫著其他孩子的時候，有個小小的身影早就趁著混亂離開了教室。
那就是許哿。
雖然還年幼，長的也不算難看，但不知道為什麼板著一張小臉蛋就是給人兇巴巴的感覺，在教室裡已經引起了幾次混亂，金誓也捲起袖子去跟幾個指著他說有鬼的小孩吵起架，導致整個場面越來越不受控制。
只有外表凶狠，實際上性格卻是溫柔的許哿並不打算繼續添亂，抱持著問題都是從他開始，那只要他不在了就不會有問題這種想法的許哿，在校園裡溜達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那是校園較為偏僻的一個轉角。
陽光照不太到這裡，有些陰冷，但他是相柳加白蛇的混血，並不害怕這種陰冷的感覺。
所以他抱著膝蓋，乖巧的蹲坐在角落。
不知道他離開後其他人是不是就不會嚇到了。
第一天上學，他沒想到會有其他人看到自己就哭。
以往在種族裡，每個長輩都是把他們這些幼崽放在掌心上疼的，所以就算偶爾會有人說他看起來兇巴巴，也都不會有一個嫌棄他。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長的很可怕。
可怕到會嚇哭其他人的程度。
內心溫柔的許哿，想到那些看到自己皺眉後就大哭的同學，小小的心靈受到了打擊。
他是不是不該來學校呢？
這樣就不會嚇到其他人了。
可是出門前，爹爹還祝福他要交好多好多的朋友，現在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還嚇哭了人家，被爹爹知道，爹爹會難過的吧？
他怎麼就那麼可怕呢？
小嘴微微扁下，年幼的孩子眼眶發澀，有著想哭的衝動。
「──你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許哿眼淚快要滾出眼眶時，他聽見了另一個還帶著奶氣的娃娃音，他反射性順著聲音抬頭，看見了陰影外的地方，有個因為逆光而還看不清楚樣子的孩子站在那裏。
害怕對方發現自己想哭，許哿拼命的想要把眼淚眨回去，卻因此讓自己的表情更加兇狠，「你不要過來！」
當對方邁開腳步準備往他走來時，許哿反射性地阻止，他從對方身上的名牌看出是自己的同學，害怕又一次嚇到人，他只好把手舉起來，慌張地擋住自己的臉。
那個孩子短暫的停下腳步，微微側頭，軟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為什麼不要過去？」
「……你會被我嚇到。」
「唔？為什麼會被你嚇到？」
「因為、因為我長的很可怕。」雖然自己講非常受傷，但許哿還是抿著小嘴巴，委委屈屈的開口。「大家看到我都哭了，剛才還有人說我是鬼──唔啊！」
不知道是觸發了什麼關鍵字，總之原本還站在幾步距離的孩子突然往他衝，趁著他還在努力解釋的時候一把抓開他的手，直勾勾的與他對望。
許哿看見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
圓滾滾的，明晃晃的，沒有任何逃避的直視著自己。
他愣住了。
而拉開他手的孩子卻是歪著小腦袋，打量了他片刻，「你才不是鬼啊。」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聲音中似乎有點失望。
「我本來就不是。」從失神中回過意識，許哿不甘願的甩開那孩子的手，抿著小嘴。「我是指我長的很可怕，很像鬼。」
其他人是這樣指著他說的。
明明還是孩子卻眼神很兇。
像是壞鬼一樣，兇巴巴很可怕。
其實就連親娘也偶爾被他嚇到過，他知道。
他是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其他人都哭了。
「啊？哪裡有？」收起了失望的語氣，這才又正式將目光看向許哿的孩子臉上再次浮現濃濃的困惑，「你不可怕啊。」
「……你騙人的吧？」
「我沒有騙人，胤辰爸爸說要誠實；泉爸爸說要騙只能騙胤辰爸爸。所以除了對胤辰爸爸以外我都不會騙人。」孩子一本正經地說著，甚至還為了印證自己的話，更加專注地把目光盯在他臉上，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回，「嗯，你看、你真的不可怕啊，你的眼睛很溫柔，還很像寶石，很漂亮啊！我好喜歡，所以一點也不可怕！」
「……可是有人嚇哭了。」
「那一定是有誤會啦！泉爸說有人都是有誤會的，那是誤會的人的錯，所以不是你的問題。」那個孩子一邊說一邊拍拍自己的胸口。「放心，泉爸說他不會錯，我很像他，所以我也不會錯，我說你不可怕，你就一點也不可怕喔！」
明明是根本無法理解的自信。
但那副認真專注的模樣，卻讓許哿再次愣住。
「所以不用眉毛緊緊啦，你如果眉毛緊緊的眼睛就不好看啦。」孩子朝他伸出手，將他從陰影處拉起。「吶，我們是不是同班的？你叫什麼名字？」
「……許哿。」
「那我要叫你小哿！」完全自來熟的孩子對著他咧開一抹燦笑，宛如陽光灑落般的燦爛。「我叫──」
×
彷彿注意到他這邊的目光，本來正在逗其他人的夏宇禾將目光轉向他這個方向，對上眼之後，夏宇禾先是伸出手指指自己的眉間，又誇張的擺出一個整張臉糾在一起的怪表情。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
於是他不由自主放鬆了眼眉，嘴角輕輕勾起。
雖然旁邊的人在看見他笑容時到抽了一口氣。
但站在遠方的夏宇禾卻是漾開了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還對他比了個讚加拋飛吻，
琥珀色的眼睛一就直勾勾的望著他，沒有半點逃避。
許哿的笑容加深了。
「──大概是腦袋壞了吧。」
2019-10-06, 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