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為什麼這麼喜歡吃巧克力啊？」
暖洋洋的午後，梵家的崽子們在庭院裡嘻笑打鬧累了，就窩回了正躺在長廊上曬太陽的梵陌韵身邊，然後，不知道哪個比較調皮的崽子自動自發地摸出了梵陌韵口袋裡的那包巧克力球。
不過還沒來得及拆開，巧克力球就被兩根細長白皙的手指給拎走了。
拎走巧克力球的青年卻並沒有把巧克力球放回自己的口袋，而是拿出一顆，拆了外頭顏色鮮豔的糖紙，再把甜滋滋的巧克力球塞進弟弟口中。
旁邊的另外一個妹妹跟著張開嘴。
「……」挺自動哈。
他只好跟大鳥餵雛鳥一樣，把巧克力球一顆顆地拆了包裝、再一顆顆地把巧克力球塞到弟弟妹妹口中，直到所有圍繞著他的崽子們都分到了一人一顆巧克力球，他才在又扔了一顆巧克力球到自己口中後，才把巧克力球塞回自己口袋。
然後，不知道哪個弟弟妹妹問了前面那個問題。
……
為什麼這麼喜歡吃巧克力喔？
他重新在長廊上躺下，雙手枕在腦袋後面，翹著一條腿晃啊晃啊地，好不悠閒自在的樣子，看向上頭晴朗蔚藍的天空，有一朵長得像棉花糖的白雲飄過。
「你們不知道嗎？」他用懶洋洋的語調回答，「智商高的人都需要吃很多甜食來補充養分，不然腦力損耗太大，你們五哥我是因為太聰明了才不得不一直吃巧克力的。」
弟弟妹妹們發出了非常整齊一致的『切～』。
他有點受傷。
所以決定今晚的雞腿要給他們一人咬掉一口。
×
沉靜而典雅的女性即便纏綿病榻已久，顏色憔悴、形容枯槁，卻依然是美麗得驚人的，那是一份行走於斷崖邊緣、既脆弱又堅韌的美。
不論多少次、無論甚麼時候，每回景陌韵隨著管家前去探望自己母親時，那位雖然病入膏肓卻依然努力活得堅強勇敢的女性都會對他綻放一朵燦爛又溫暖的微笑，然後塞給他一顆用顏色鮮豔的糖紙包裹起來的巧克力球。
「這是韵兒今天很乖的獎勵。」
巧克力球很甜。
甜得沁入心窩。
就這般。
一日一日。
一天一天。
直到那名女性永遠閉上眼睛、被覆蓋在白布底下、再也不會對他展露微笑的那天，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巧克力球了。
但沒關係。
他在管家的指導和協助下井然有序地操辦完了母親的葬禮，全程未掉一滴眼淚，冷靜沉穩得不像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並為自己安排好了未來的去處，母親的好友、梵姓的阿姨是位非常溫柔且極富善心的女性，因為無法生育的關係，本身就收養了好幾個孩子，如果到那裡去，他至少不需要擔心自己守不住景家偌大的家產。
待一切塵埃落定，他才自己給自己買了一包巧克力球，一顆顆拆了顏色鮮豔的糖紙，再放入口中。
這是他今天很乖的獎勵。
雖然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巧克力球了，但沒關係，他自己給自己。
巧克力球泛著一絲苦味。
如淚水，滲入心窩。
2020-11-20, 1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