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才能獵到野鹿呢,師兄?」
袖口傳來輕微的扯動,賀琰停下綑緊獵物前肢的動作,抬起頭,目光專注地「聆聽」阮小頤指尖語言。
無法言語的小師妹盤腿坐在他面前,不快不慢地打著手勢。明明是面對他,目光卻忍不住落在腳前那逐漸失溫的小鹿身上。沒有牢騷,但從她皺眉噘嘴的表情,他看得出向來直脾氣的小師妹心情多低落。
這賀琰倒是可以理解。
明明射光了箭袋的箭矢,小鹿身上唯一的致命傷口卻出自他的矛,實在不難想像這丫頭挫敗的心情。
他側了側頭,想了一想,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好熟悉。
「我也問過師父一樣的問題。」
片刻之後,他咧嘴勾起了笑,以流利的手語比劃,然後指了指自己被胎記吃掉的右半臉。「牠們總是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然後呢?」
阮小頤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望著他。
「師父說不要看。」
他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耳朵。「 用聽的。」
「我聽不到!」
丫頭的臉緊揪在一起了,手勢又快又粗魯,打得啪啪作響。
「不是用耳朵。」
賀琰伸出手,捉住小頤的指頭打斷她的「話」,認真地彎下腰,與足足矮他一個頭的女孩平視。
「用鼻子去聽牠們的方位。」
「用腳去聽牠們奔跑的足音。」
「露水的痕跡會告訴妳牠們的窩。」
「風的流向會提醒妳何時應該出手。」
阮小頤仰著臉,滿臉空白地看著他,一臉聽不懂卻努力要悟出大道理的糾結表情。賀琰抖肩噗哧笑了幾聲,在重新處置獵物之前,他鬆開手,將手掌貼著耳朵,薄唇無聲地張合。
「相信我,妳能聽見我聽不見的聲音,只是妳還不知道而已。」
「就像我能看見兩隻眼睛的人看不見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