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見到那人,是在飄著細雪的天。
那一方院子裡,紅黃灰綠的色全被白雪掩埋,一眼望去,入目盡是雪白的色。
唯一最突兀的那個例外,是沾了點點細雪又被吹來的風給打散的墨髮。
如同最深沉的夜,又似宣紙上被潑開暈染的墨色,黑髮高束的人背對著他雙手攏在寬大的袖裡,昂然仰首挺直著背脊動也不動地立於雪中,身上一襲雪白的長衫被風吹得袍襬不住飄飛,乍一眼看,似乎下一刻便會被風吹得飄然而去似地,那姿態翩翩,遺世而獨立,說不出的灑脫淡然。
洽似隱士,更似天上謫仙。
從此之後,天上謫仙人這一稱呼,便落在了他的心中。
直到──
「下雪天穿薄衫跑去外頭傻站著裝逼裝到染上風寒,你是白癡嗎?」
「……」
「別以為把頭扭開了就不是在說你。」
「……」
「還扭!再扭下去你的頸子就要斷了!快給我轉回來喝藥!」
「……」
「敢染風寒就別給我嫌藥苦,快喝,不喝晚餐拉倒別吃。」
「……我喝。」
一秒為了晚餐而屈服,外表看著高冷淡漠的人冷冷淡淡地扭回視線,接過了身邊那人手上的藥碗,略擰了眉像是服毒一樣地抿著唇仰首將藥湯一口飲盡。
……
那只是碗藥不是毒藥對吧?
誰來告訴他,他是不是開門的方式哪裡不對了呢?
說好的遺世獨立呢?說好的天上謫仙人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