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清白身子的姑娘,早就一無所有了。」從夢魘中平復心情的姑娘坐在床邊,將臉埋進細瘦的手掌中,沒有哭,但聲音輕輕地顫抖。打從那溫順姑娘在臨月客棧安定下來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談到自己,談到那攪擾她甚久的夢魘。「可四娘,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羅娥坐在她身邊,映著燭光望著那姑娘半掩的側臉和輕顫的肩頭,眼眸裡滿是憐惜。她沒多說什麼,只是微微側過身子,纖柔膀臂摟住姑娘的肩,另一手溫柔順著她烏黑散髮,安撫孩子似半擁著她的客棧掌櫃。
「盤絲的幽魂,誰不是一無所有?」半晌之後,羅娥抬起手,抹去懷中姑娘安靜湧上的淚水,語氣輕柔的像聲嘆息。「但是,桃華,妳要記得。正因一無所有,所以我們一無所懼。」
反正失了一切的她們,早也沒什麼能失去了。
她一面輕撫姑娘漸漸平靜下來的背,一面輕輕地垂下眼。恍然間,她想起這話出於還是白姬的白骨夫人,也想起那女人牽著她的手走離火海中的相思樓時,夫人平靜而無畏的蒼白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