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天下第一黑進了大批花朵、巧克力等物品,然後換上了奢華精緻的包裝,好比玫瑰花用層層相疊的緞帶束成浪漫的波浪,巧克力放進心型的盒子再綁上艷麗的綢緞,每樣道具都是用最低廉的價位購入、卻又在改變包裝後增加了不只一兩倍,甚至可以說是高上十倍的價位擺進店裡販賣。
開玩笑,情人節是什麼日子?那可是商人從情人身上訛詐大把鈔票的美好節日,身為天下第一黑老闆、常被喊做奸商的汴弔才不可能放過。
他要賺很多錢,他要數鈔票過日子,他要成為世界首富!
倒也不是癡人說夢,但就是志向怎麼看怎麼不太對的汴弔一如往常在賺黑心錢這方面毫不手軟。
雖然算是給對方從小看到大,基本上早已了解汴弔這個性,但看著讓他喊做汴叔的男人把成本僅有十幾塊不到的玫瑰花標上一九九這個價位,還屬名稀有品種數量稀少的牌子時,清江莫名覺得有點複雜。
「……這好像是詐騙啊。汴叔。」
「你傻嗎?我開詐騙集團,不詐騙才錯好嗎?」
這麼說好像也對。
不過轉個說法就突然覺得可以接受了。這倒底該稱讚清江適應力強還是該說他的後天教育錯誤呢?
誰知道?反正也沒有人敢去提出來。
「你要我幫你訂的東西到了,在後面桌上的袋子就是,自己去拿吧。」
「嗯,謝謝汴叔。」
清江勾起淺笑,毫不懷疑的往桌子方向走去,也沒有察看桌上那個紙袋裡的物品就提起。
看他這樣信任的態度,汴弔反而挑了挑眉。「才剛說我詐騙,現在不怕我裡面放假貨嗎?」
「汴叔不會的。」清江依然笑容淺淺,面對他那樣的反應汴弔沒有咋嘴,只是又回頭繼續做他的工作。「對了,汴叔、這個的錢……」
汴弔衝著他擺擺手,「沒多少錢,不用。」
但這可是限量中的限量,還是需要透過管道才能搶到的東西,怎麼可能沒多少錢?
知道這是汴弔自覺身為長輩給他的一個疼寵優惠,清江乖巧的沒去跟對方爭求太多。
「那下次我請汴叔吃飯,好嗎?」他換了個折衷的方式回報對方,汴弔無所謂的點點頭。
又簡單寒暄幾句後,因為也想著要將東西送出去要緊,清江就起身準備離開,但離開前卻又再困惑的看向汴弔。「對了,汴叔,師父呢?怎麼沒看到他?」
「不知道,一早說有事出門就沒回來了。」汴弔照實回答,托著腮幫、眼中也有著不解。「不過他有說會回來,我就沒問他要去哪了。」
應該說他也懶得問。
跟宮悼認識了這麼久,他對他的行為也早已習慣。
只要不要不吭一聲的失蹤,不要人間蒸發的消失,基本上宮悼要去哪裡他都不會擔心。
畢竟那個在黑界裡惡名昭彰的傢伙從來也不是普通密醫那樣簡單。
還會回來就好。心在他這裡就好。其他的別再出事那就已然足夠。
想是這樣想,說是這樣說,但或許被提問了就會因為想起而去注意,在清江離開以後、汴弔便開始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停留到時間上。
離宮悼出去到現在也不久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趕在今天結束以前回來?
雖然他不是年輕人,不會去跟風過什麼情人節,但畢竟在這樣的節日裡、他也會希望跟情人在一起。
要是可以還真想在宮悼身上裝GPS。
這樣就可以隨時追蹤宮悼的狀況,進而去掌握他的一切。
他不是想要膩在一起,就是希望能讓宮悼離不開自己。
用這種方式愛會太過分嗎?就算會他也不想改,畢竟他只是不想要失去,所以無所不用其極而已。
他一邊想著一邊趴在桌上,對著包裝到一半的玫瑰花有氣無力地戳了再戳。
分明都在交往了,但他就仍會思念、仍會失落。
先愛到的,到底是不是就自然會多吃虧?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符合商人精神。
「在幹嘛?」或許就是因為有些失落所以心不在焉,當他聽見聲音在抬頭時,宮悼那張好看到不行的臉正距離他非常近,只要他在稍微靠上一點就會吻到的距離。
--幹。
他內心第一個字是髒話,第二個句子還是髒話。
媽的。
為什麼每次都要這樣無聲無息的嚇人?
雖然內心很驚慌失恐,但汴弔還是讓自己表現冷靜,眨眨眼、他讓自己用最淡定的嗓音開口。「沒什麼,就是工作到一半休息。」
「你這不是給員工去弄了嗎?」彷彿沒注意到他剛才的驚嚇--大抵是他表現冷靜很成功--宮悼靠上他的桌緣,伸手取過他那朵包裝到一半的花朵在指間轉動,對於這種情人節被人拿去表情的花朵不是很在意。
「嗯,但因為沒事做,就拿了一點來裝著玩。」
「那你還要繼續弄?」
「不用了。無聊。」他搖頭,將那些東西推遠遠,然後又望向他。「對了,宮悼,你吃飯了嗎?」
如果還沒他知道一間餐廳正在推情人節特餐,可以帶他去吃……
「吃過了。」
「……幹。」
「弔?」
「沒事。」
汴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顯得略悶,但宮悼的態度就是讓他這樣的悶。
明明就是情人節,明明彼此算在一起,但在這種節日裡、宮悼為什麼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他也不是說要跟那些甜膩的情侶一樣,他也知道宮悼不是會在意這種節日的個性,但是、但是……
但是他希望他能將自己放上心啊。
他想自己有些挫敗。
滿腦子思考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宮悼正凝視著他,雖然汴弔確實沒讓自己的情緒表現明顯,但那雙眼睛在宮悼看來卻明顯地顯露出所有情緒。
這讓他有些想笑。然後他也確實順從自己慾望勾起了輕淺的唇角,等看了許久好戲後才開口。「弔。」
「嗯?」
「過來一下。」
汴弔不疑有他的靠近,然後宮悼也理所當然地靠近他,在他的頸上配戴上一條項鍊後才後退一點。
「看看喜不喜歡?」
汴弔愣愣地眨眼,低下頭、在自己鎖骨間看見特製的項鍊。
那是一條玫瑰金的項鍊,墜掛著一片掛牌,而牌上有著朵小巧的玫瑰雕刻,不顯女氣、也不會特別奢華,而是精緻而高貴的感覺,屬於男女通用的款式,但戴在他身上卻是無比的和襯。
他翻過牌子,在背面看見宮悼的單字刻在上面。
「這是……」
「情人節禮物,透過管道請人做的,比你之前戴的金項鍊好看多了吧?」
「……原來你是去拿這個嗎?」汴弔愣愣地抬頭,然後看見宮悼從自己衣領中也拉出另一條跟這同樣款式的項鍊。
「我不喜歡戴項鍊,但也戴了。」宮悼給他看看背後刻著的自己名字,「這樣高興嗎?」
什麼高興嗎?
他簡直是高興死了好嘛!
這根本是情侶項鍊啊幹!
他超爽!
「還可以啦。」他忍住嘴角偷笑的慾望,開心的把項鍊貼回衣內,用肌膚感受著項鍊的溫度,覺得無比的喜悅。
看他這樣子,宮悼也沒說什麼,只是聳聳肩、湊近他,自然而然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力道。
「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
他感受到臉上的溫度,能夠想像現在自己的臉肯定燒得跟血一樣紅豔,但算了,反正沒有其他人看見。
因為這樣的想法,他便主動摟住他、靠進他懷裡享受他的溫暖懷抱。
看這樣子,至少會有好一陣子汴弔會注意力都在這項鏈上吧?
宮悼摟著汴弔,嘴角輕輕勾起。
過年時他可是只記得送紅包給那個姓鐘離的小子還關心對方有沒有吃飽不管自己,這下子他可算扳回一城了?
其實根本就是過年時吃到悶醋,所以利用情人節這個機會在重新拉回情人注意力的宮悼其實很幼稚。
但沒辦法。
愛一個人就是得無所不用其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