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判！」清晨五點半，太陽才剛要從東方地平線的彼端升起，星火基地總司令顧判的房間門就被用力推開，完全沒在顧慮房間主人現在狀況的闖入者顧穎聲音充滿活力。「我們倉庫有糖嗎？」
「……哈？」前一天忙到頗晚，所以這時間理所當然還在睡的顧判是硬生生被自家姐姐的大嗓門吵醒，意識模糊的他根本就沒聽清楚顧穎說的話。「妳說什麼？」
「小判，你重聽嗎？」自認自己講的非常清楚，無法理解弟弟為什麼沒聽清楚的顧穎皺眉。「我剛問我們倉庫有糖嗎？」
……重他媽的聽。
要不是跟他對話的人是顧穎，顧判發誓自己絕對會把對方掐死。
顧判揉了把臉，努力讓自己不要做出弒姊的行為，就算是處於剛清醒的狀況，他也知道那與他一樣姓顧的女人是怪物不是人類。
貿然挑戰只會死，忍住。
「應該有吧？」
「那紅豆呢？綠豆應該也行，還有麵粉……」
「……姊。」
「嗯？」
「妳這些東西自己去翻或者問後勤啊！」面對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顧判的眼神幾乎都死了。「後勤那邊應該有清單，妳問我幹嘛？」
「說的也是，那不吵你了，你繼續睡吧。」顧穎聳聳肩，轉身就準備把門拉起來，但關上門以前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小判，起床氣那麼大不太好，要喝青草茶消火嗎？」
「……不用。謝謝。」
他只想問世界上有沒有人可以把這頭怪物做掉。
×
因為一大清早的鬧劇，再晚一點從房間出來的顧判可以說是臉色非常難看。
「阿判，你沒睡好？」身為同學的鳳千躍，在看見顧判幾乎是黑色的臉色上讀出這樣的意思。
而面對他的提問，顧判給了他一個冷笑。「你覺得呢？」
他覺得真的沒睡好。
識時務為俊傑的鳳千躍決定乖乖閉上自己的嘴，不要在這個時候去老虎頭上拔毛，那是自尋死路的作法。
得了片刻寧靜的顧判這才面無表情的幫自己準備早餐，然後在端著早餐在餐桌邊落座後，他才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太對的四周看看。
「其他人呢？」
他找到安靜的原因了。
星火初始的成員雖然不多，但其實後期也加入了不少熟人，雖然起床時間不一，但已經很少出現只有一個或兩個人單獨用早餐的情況。
「好像有什麼事情，所以都出去了。」鳳千躍咬下一口三明治，然後覺得味道有些不夠，又在掌心拿出胡椒鹽，撒了點在火腿片上，接著才把胡椒鹽收起。
「全部？什麼事情需要那麼多人？」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穎姊帶頭的。」
「……好，當我沒問過。」
想起一早的插曲還有顧穎平常的作風，顧判一秒決定放生。
他這樣的反應讓鳳千躍有些想笑，「其實穎姊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啊？」
「你是拿怪物的思維來判斷的嗎？」顧判面無表情。
「我……」
「我們回來了！啊，小判，你醒啦？早安唷。」正在他們討論到一半時，屬於他們討論中心那個對象爽朗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隨著顧穎的聲音，在場另外兩人就很自然地把目光移過去。「千躍也早啊！」
「……早。」顧判試圖很冷靜地讓自己打招呼。
「……呃，早。」鳳千躍眨了眨眼睛，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兩個年輕人一大早聲音那麼小，精神也太差了吧？」對於他們回應的聲量，顧穎表現出了不贊同的聲音。
而跟著她進來，只是一進門就是直接往水槽方向走，先是洗了把臉，將自己臉上血汙洗掉部分的微生練這也才臉色死板的開口。「我覺得不是他們精神差，是妳有問題。」
「啊？我哪裡有問題？」
「……一個幾乎滿身是血的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跟人打招呼，如果這不是有問題，我想這世界才叫有問題。」
「現在這世界的確有問題啊？不然怎麼會有喪屍？」面對微生練的話，顧穎還愣了一下。
顧判翻了個白眼。
鳳千躍張嘴不知該如何回應。
「……好，我知道了，跟妳討論這種問題的我才有問題。」微生練直接做出放棄的宣言。
「好了，總之不管誰有問題，都可以先麻煩姊妳去換一套衣服嗎？」顧判簡單看了一下顧穎，後者不單是衣服上沾滿血汙，連臉上都有，很明顯看出剛經歷過一場不簡單的戰役？，但看他姊的表情，他暫且不想問是發生什麼事情，只想先把人趕去洗澡換衣服。
「好喔。」回來也真的是要洗澡換衣服的顧穎沒有拒絕，「對了，阿練，院子裡那隻記得叫千躍他二哥去處理。」
「他已經在處理了。」
「帥。那我去洗澡啦。等等再去幫忙。」
顧穎瀟灑的身影就這樣從眾人面前離去，直到看不見顧穎的身影後，顧判跟鳳千躍才帶著無言的表情把目光轉回微生練身上。
後者剛脫下也同樣帶了髒污的外套，簡單確認應該是清洗不了後，索性直接在手上將外套完全分解成原本的物質，然後才重組回乾淨的外套。
「練哥，你們剛是去打喪屍嗎？」
「不，但也差不多。」
「啊？」
「那個怪物拉著我去抓了幾頭變異牛。」
「……」這發言怎麼聽怎麼可怕。
雖然從喪屍潮爆發至此，世界上產生很多變異的生物，也為了彌補糧食的問題而研發出將那些異變生物處理成可食用肉的方法。
但實際聽到還是很……嗯。
「為什麼要抓？我記得糧食還夠啊。」提出問題的是鳳千躍，他雖然負責的是基地防禦問題，但因為有著空間異能的關係，對於星火倉庫的狀況基本還是相當了解的。
最近沒有聽到糧食不足的問題。
應該是不用特地出去捕獵的。
「她說新鮮的才好吃。」
……生魚片嗎？鳳千躍內心第一個冒出的吐槽，但他很識相的沒講。
「她又要幹嘛？」覺得對話到了這裡，再不搞清楚自家姊姊到底在想什麼，後果可能真的不堪設想的顧判表情很複雜。
「怎麼？她沒跟你們講嗎？」微生練提問，而在場的兩個小年輕人都很乖巧地搖搖頭，為此他思索了片刻，「嗯……那你們等到晚上就知道了。」
「我現在不能知道嗎？」顧判皺眉。
對於他的擔心，微生練難得勾起淺淺嘴角，伸出手輕拍了拍他腦袋。「放心，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她就是突然想熱鬧一下。」
「……你保證？」
「我保證。」
「好吧，那我相信練哥。」在可信賴的人擔保下，顧判終於還是選擇放下不管。「不要炸了基地就好。」
「嗯………」
「……這個給我保證啊！」
顧判的低喊讓微生練再次低笑出聲，甩甩手，他轉身。「我也要去洗一下了，對了，千躍，你有空去看一下果園那裡，伊萊跟龍茴負責的部分好像人手不足……又或者我好像又聽到龍茴說要把伊萊切成鳳梨片。」
「我馬上去！」伊聽見跟自己父母有關的事情，鳳千躍趕緊兩三口把手上的三明治吃掉，跟顧判簡單道別後便匆匆離去。
剩下顧判一個人，看著自己桌上的早餐，再想到他不知道打什麼算盤的親姊跟乾哥，他就一個胃抽蓄。
就不要真的把基地炸了！
那他一定把他們也炸了！
他恨恨地咬下一口早餐。
×
抱持著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直到傍晚，顧判才終於知道顧穎要做什麼。
在太陽逐漸埋沒於西方天空，而皎潔的圓月攀升到天空中後，他被喊到平常是用來訓練的訓練場。
因為訓練用，所以場地頗大的地方擠了大部分的星火成員。
空地左邊放了幾張長桌，他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鳳千躍扛著一桶飲料桶、在鳳萊的指示下將飲料桶放好，手上端著幾盤點心的龍茴則對鳳萊翻了個白眼。
空地另一邊則架設著一個豪華的烤肉爐，鳳子晟站在烤肉爐後面，在龍清鏖在身旁幫助手的幫助下，烤起了相當美味的肉。
再遠一點，蘇赩跟伊戈爾不知道正在討論什麼，談話到一半時看見宗樞拉住蘇赩的袖子，伊戈爾在蘇赩安撫宗樞的時候，給了蘇赩一個嘲笑的眼神。
他正在困惑到底是在做什麼時，他身後又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判！你終於來了！」
顧判聽見呼喚回頭，然後嘴巴就立刻被塞了一塊不明物體，站在他面前、是一臉興致勃勃的顧穎。
「怎樣？好吃嗎好吃嗎？」
「……」
「我跟阿練努力了一個下午，快告訴我好不好吃？喜不喜歡？」
「……」
「小判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因為他會先噎死。」帶著無語的表情，微生練慢慢走過來，在顧判背上拍了幾下，確認顧判終於辛苦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後，才遞給他一杯飲料。「還好吧？」
「還好，還活著……」真的差點被親姊謀殺的顧判努力喘了口氣，「姊剛才給我吃什麼？你跟練哥做了啥？」
「月餅。」這才讓顧判看見自己另一隻手上提的籃子，裡面放著好幾個奇形怪狀，樣子詭異的塊狀食物，微生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接著便把那個籃子整個塞到顧判手上。「你的了，加油。」
……他剛才吃的就是這東西？這是月餅？
「我做了很多！小判快吃！」
「……咳，可以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做月餅嗎？」看看手上的籃子，短時間內不想再面對一次差點噎死的危險，顧判趕緊轉移顧穎的注意力。「還有，這些是幹嘛？」
「小判沒發現嗎？今天是中秋啊。」顧穎笑出聲，左手抓住顧判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伸出右手在面前的整個場地畫了一個大圈。「前幾年突發狀況太多，都沒辦法好好過中秋，今年好不容易穩定了，就想說來熱鬧一下，開心嗎？」
「……是挺開心的。」
顧判順著顧穎的手勢往前看了一下，他們至今的人數依然不是幾大基地裡最多的，卻在這樣的情境下熱鬧溫馨的像是一個大家庭。
原來是中秋。
他幾乎都忘了還有這樣一個節日。
「開心就好，都這種日子了，小判可以輕鬆一點，對吧？」
顧穎對著他漾開笑。
看個顧穎的笑，不知怎麼，顧判卻想起小時候的某一年中秋。
同樣年幼的顧穎把學校送的月餅撥開一半，遞給他。
那時候他們家只有他們兩個。
但現在，卻是好多好多人。
他低下頭，看著籃子裡聽說由姊姊親手做的月餅，造型依然奇形怪狀亂七八糟。
但他還是從中拿出一塊，撥開一半，將其中半塊遞給顧穎。
「姊，分你吃。」
「好。」顧穎笑著接過。
顧判也拿起另一半，在咬下的時候，同時在內心說著。
中秋節快樂。
……
「唔啊！怎麼那麼甜！」
「妳終於知道了。」
「小判你故意的！」
「誰叫妳要做這麼甜！」
他才不要一個人吃，甜翻了。
2018-09-24, 14: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