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小頤到茅草屋裡準備打獵的器具，她先打磨短刀和箭頭，檢查捕狐狸用的陷阱，忙得不亦樂乎。忽然感覺到有人怯怯的拉著她的衣襬。
她不用回頭就曉得是誰，忍不住嘆了口氣。
果然是五兒，一雙天真無辜的眼睛睜得老大，滿臉盼望的看著她。五兒今年已有十二歲，個頭是抽長了，加上天天做活，身材比同年齡孩子來得健壯，可是臉上仍是一片稚氣，像是八九歲的小童。
小頤還是狠下心對他搖頭，打出幾個簡單的手勢，意思是『不行就是不行，等你長得夠大了才帶你去』。
「小頤姐姐──」
『聽話，你去給菜圃澆水，也要把草除一除。』小頤繼續打手勢，指指茅屋外頭的菜園。
五兒扁扁嘴，慢吞吞的往外走，出去前又看了小頤姐姐一眼，好像這樣她就會回心轉意。
但小頤姐姐沒有回頭看他。
※
五兒到溪邊挑了兩桶水，他的動作並不靈活，但他非常小心，走得很穩，所以水沒有潑出來。大師兄總會溫柔的告訴他，五兒只要慢慢來就會做得很好。
他走到菜圃邊，把木桶放下，伸手擦擦汗，抬起頭時剛好看到小頤姐姐沿著小徑上山，她戴著斗笠，背上背著弓箭，披著那件有羽毛的漂亮蓑衣，三兩下就消失在林子裡了，真的就像一隻鶴。
小頤姐姐不管做什麼都很快，走路很快，打拳很快，吃飯也很快。他一瓢一瓢的從桶子裡舀水，小心的澆在菜苗邊，一株一株的澆。她打獵的時候一定也射箭射得很快吧，他一邊想像著小頤姐姐射箭的樣子，一邊舉起水瓢模仿她：「嘿！」忍不住傻笑起來。
可是五兒總是慢吞吞的，走路慢吞吞，打拳慢吞吞，吃飯慢吞吞，然後小頤姐姐就會生氣。五兒不喜歡小頤姐姐生氣。他一看到她眉毛倒豎瞪著眼睛的樣子，就會覺得好害怕，而且她生氣時打的手語，五兒都看不懂。
菜圃裡每一株菜都澆過了，他偏頭想了一下，還要除草，於是他到茅草房裡拿小鏟子，蹲下來把菜圃裡的雜草挖起來。
可是五兒還是喜歡和小頤姐姐在一起，她會幫五兒摘樹上的水果，還會捉蟬，而且五兒喜歡看她翻跟斗、練習射箭、打拳。五兒會幫她找漂亮的羽毛，幫她縫在蓑衣上，幫她補好斗笠的破洞，大師兄說慢慢來，所以五兒慢慢來，慢慢來就會縫得很好。
五兒把最後一束雜草拔出來，然後把所有雜草收集起來，丟到林子裡，再慢慢走回菜圃邊。他看著整理得漂漂亮亮的菜圃，菜葉上還有亮晶晶的水珠，覺得好開心。
小頤姐姐一個人在山上打獵，應該也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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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頤一直到接近傍晚才回來，背上背著空的箭筒和一頭鹿，腰間繫著兩隻山雞，輕輕巧巧的下山來，還是像隻鶴一樣。
五兒立刻跑出去迎接她，小頤對他笑了笑，從腰上的小包包裡掏出兩顆渾圓的小石頭，一顆暗紫中帶有斑點，另一顆則晶瑩雪白，交到五兒手上。
「這個，好漂亮！」五兒捧著石頭看了又看，笑得好燦爛。
小頤打了幾個手勢：『在一個水池邊撿到的。』
「唉呦，真的好漂亮。」跟在五兒後面出來的副掌門也稱讚起來，卻又立刻加上手勢接了一句：「你們小倆口的定情物嗎？」
然後，五兒又再次看不懂小頤姐姐的手語了。
2015-06-17, 17:12
